“我并非害怕……”
“你既不怕,有什么好顾虑的。”卫辞拧眉,“难不成你看上姓祁的了”
宋吟朝天?翻个白眼,不愿再同他说话。
待到用晚膳的时辰,两?人终于离开没羞没臊的床铺,换上干净衣物,并肩出了客栈。
此番卫辞带了他府上武功最强的几位,除去宋吟熟知的苍术、石竹、南壹,还有生面孔壬青与莲生。
苍杏终于能缓一缓神,拉着兄长?哭诉:“我都?担心自己把吟主子给养蔫儿了,回头不得被公子亲手扒皮还好把你们给盼来了。”
宋吟微窘,心道她有这么脆弱么
却忍不住扯扯卫辞的衣袖,附在他耳畔得意洋洋道:“那日骑了两?个时辰的马,又坐了许久渔船,我可是一声苦都?没喊。”
卫辞不咸不淡地应一声,曲指唤来莲生:“事情办妥了”
“回禀公子,已经办妥了。”
宋吟听得云里雾里,踱步至苍杏身?侧:“他们在说什么,办什么事”
卫辞本尊正坐在这里,苍杏哪里敢吱声,于是扯开话题:“吟主子气色可算是恢复了,先前每日都?惨白惨白,虽说不影响您的美貌,但还是如?今瞧着更?顺眼。”
“咳。”宋吟心虚地退了回去。
见状,卫辞眼中漾出笑意,在桌下捏捏她的手,一语双关道:“果然还是需得本侯喂饱你。”
苍术取来一顶帏帽:“公子,人到了。”
卫辞接过,熟稔地替宋吟戴好,末了,在她因斗嘴落了下风而鼓起的脸颊上印一口,方缓缓松手。
这一幕恰好被半只脚踏入雅间的祁渊撞见,瞬时气氛微滞,明明坐了一屋子人,却静得好似皆被抽去了魂儿。
“祁王爷,又见面了。”
卫辞噙着笑,温文尔雅地问候道,然而身?子松弛地倚靠在梨花木椅,丝毫没有要起身?见礼的意思。
祁渊神色骤冷,花费几息时间整顿好思绪,复又挂起爽朗大方的面具,拉开椅子坐下,语无波澜道:“有失远迎,小侯爷见谅。”
至此,宋吟明白过来,卫辞方才是故意宣示主权。否则,以他注重?风仪的性?子,哪里会在人前做出如?此亲昵的举措。
卫辞笑意不达眼底,淡声说:“之前楼船上,多谢祁王爷照顾我家吟吟。”
“哪里的话。”祁渊表情亦是无懈可击,忽而加重?语气,意有所指地看一眼宋吟,“和姑娘对弈实乃趣事。”
宋吟头皮一紧,用尾指勾住卫辞,以免某人一怒之下掀翻这长?桌,白瞎了尚且冒着热气的菜肴。
不成想,卫辞今日出奇得冷静,抑或者他在人前原本便是喜怒不形于色。听了祁渊阴恻恻的暗示,只冷然掀起眼皮,动作细微,气势却外放地蔓延开来,如?同蓄势待发的雄狮。
祁渊不为所惧,进门以后,第一次正视宋吟,语气熟稔道:“玉柔托我问问你,几时有空再去寻她。”
话音落下,她掌心攥着的小指动了一动,偏卫辞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似乎并不在意。
放眼整个大令朝,能与宋吟百无禁忌地谈天?说地之人,寥寥无几。杨胜月算一个,祁玉柔也算一个。可惜中间横着祁渊,她只能客气敷衍:“唔,近日不大得闲。”
“无妨,我祁王府的大门,随时都?为姑娘敞开。”
宋吟:“……”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
幸而卫辞良心尚在,待送走?祁渊,换上一身?月牙长?衫,与宋吟手牵着手去夜市游玩。
众侍卫也跟着,若她看中什么,俱会默契付账,不知不觉间,手里多了几根金灿灿的花簪。
吓破的胆遭真金白银缝补回来,宋吟喜笑颜开,弯翘的唇角一路都?不曾淡下,活像只偷了腥的蠢猫。
卫辞面上不赞许,眼底却满是纵容。似乎只要她在身?侧,多年习来的教条礼仪,便显得不那么重?要。
甚至,倘若谁人跳出来指点宋吟两?句,他反而要动怒。如?此这般保留着纯真天?性?,极好。
途径护城河,见水面停泊了一艘艘舟艇。月色迷离,轻雾袅袅,舟上烛火隐隐绰绰,勾勒出一副古朴雅致的画卷。
宋吟起了兴致,掩在宽大袖摆下的手晃了晃:“我们乘船去摘莲蓬如?何”
她早前便瞧见大片莲花,可惜白日里太?热,只能驻足远观。夜里倒是清凉,又解决了夏、祁两?家的糟心事,竟终于有了游玩的实感。
“等等。”
卫辞松开相牵的手,唤来石竹,低声交代?两?句,而后众侍卫止了步,转头扎进热闹非凡的街市中。
待租下一艘漂亮的舟艇,宋吟稳稳踩了上去,方好奇地问他:“你都?说了什么方才石竹一脸的窘迫,像是快尴尬死了。”
他愉悦地弯起眼睛:“想知道”
“说嘛。”宋吟催促。
卫辞将舟艇撑离河岸,在浓稠夜雾中俯身?落下一吻,答她:“我命他去抓药,唔,就是先前太?医开的那副不伤根本的避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