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在房里调戏她,后一刻就在外头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
哦,也不是,人家是他的妻子,搂搂抱抱上~床睡觉,恩恩爱爱寻欢作乐,那是人伦,是寻常事!
她怎能去介意人家夫妻之间干那票风雪月缠绵事
对于一个不懂爱的男人来说,和自己的女人们吃吃饭,睡睡觉,这是极正常的日常生活。
他要是懂爱,这些年,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女人。
他是这个社会背景下的必然产物,哪怕君墨问不止一次的教过他:宁缺勿滥。
金晟做到的是,不再收女人,连着四年,不曾另添“新爱”,并且逐年在减少——每年在一个特定的时候,他都让景侃去问那些女人:要不要另外嫁人,嫁人的话,王爷给嫁妆。
这些事,紫珞知道,也明白他会这么做,是自己对他“谆谆教诲”下所产生的效果。
他一步步在改变自己,只是依旧不爱和女人交心,依旧不曾把女人放在对等的位置上,依旧我行我素,依旧是个被没有完全被改造过来的坏孩子。
君墨问对他的影响到底没能深入到骨髓。
十七岁那年再次遇到他时,他的性情已经型——扎根在他心底的模式,对于男女关系的模式,已经根深蒂固,想要撼摇他自小耳濡目染养成的天性,困难不止一点点。
但现在,她已经失掉了去影响他的先决条件——
置身事外,什么都可以忍受。
一旦以女人的身份,陷身在那乱七八糟的关系里后,她便忍无可忍。
她想跟以前一样,表现的满不在乎。
她想的。
没用。
在这样一个关系发生微妙变化之后,她做不到那种洒脱的心态。
就刚刚吧,她听得很清楚的,景侃回来怎么跟景如说来的:说王爷可会在襄园过夜,传话来让景如好生照看她——
也许这话景侃是故意说给她的,那孩子就是看不顺她,谁叫她老是给王爷添乱。
他是存心堵她的心。
他堵的很是时候。
这句话,打击到她了,非常有力的一个打击。
是的,明明很寻常的事,就是给了她沉重一击。
因为时间上太不合时宜。
她才提箸准备吃,面对摆在石桌上的食物,想要开动。
这句话令她失去了所有胃口。
恶心!
她忽然特别特别觉得恶心。
真的恶心!
恶心到她闻着食物就想吐,恶心到她不想再在这个园子里待上一小会儿。
她发誓,只好身子好了,她一定一定想法子离开这里!
是的!
她无法再淡定!
也无法再跟那个以后必定会和其他女人搅在一起的男人有丝毫的牵扯。
想教会这个坏孩子怎么爱人,那得有钢筋铁骨,很不凑巧,最近她身子挺糟,受不了一点点打击。
她不想心疼!
所以,她要在心疼之前,彻底跟他作个了断。
“凌岚,你是不是一意要跟我作对到底,我让你好好养在房里,做什么又跑出来就想到外头吃,也得等身子好了后,你……”
摸到了一手的血,金晟心惊肉跳,再看她脸色白的可怕,他忍不住要怒吼:“景侃,请冷熠过来!”
景侃答应着往外跑。
脚步声远去。
她的力气回来了一些,抬头看这个男人,她的男人。
不,他才不是她的男人!
他只是解毒的解药!
解药不算男人!
不算的!
她研究他。
好奇。
他怒什么呢
她就算流血死了,也不必他来管。
这样的表情透着关心。
她不要这种廉价的关心,就算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上找到他作为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关切。
这不能挽回什么!
他拦腰欲抱她回房,她拼命一挣,拒绝被抱。
挣不脱的,现在,她的力量太过弱了。
紫珞傲然扬头,冷冷一笑,讥讽道:
“别了王爷,别带我再上您的房。我想回的是岚阁,不是您的睡房,您的房,凌岚住不起,也无福消受……爷有这么多女人,相信他们都想得了您夜夜相伴这份殊荣,您还是去找她们侍您的夜……她们都愿意享了您的恩宠。独独凌岚不想要!”
这话,很伤人的,冷嘲热讽,对他来说是绝对一种难堪。
金晟的脸色豁然大变——这女人竟是如此的抵触他!
所有人的表情全骇变。
紫珞只是淡一笑,对着他隐约生起怒潮的剑眸,只感觉腰间的那双手臂将她缠的更紧:
“凌岚并不是您的禁脔吧!”
紫珞淡淡的反问。
他皱眉:“回房再说!”
“不要,凌岚不想回你的房里。凌岚不是你一手可以操控的玩偶。所以,爷说的话,凌岚没必要遵从一定得遵从。”
“我的王爷,不知道君墨问有没有跟您提过平等论,这世上,万物生来皆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能用强硬的命令来维系。
“是,刚刚您虽曾让我不要出来,可凌岚记得当时并没有答应过什么,王爷若觉得威信扫地了,大可用家法侍候。不必跟凌岚客气!凌岚只是一个小小的女人,王爷就算要了凌岚的小命,又能怎样,您说是不是!”
她这是故意在惹他生气。
这一刻,他还当真有了一股子想掐她一顿的想法:这女人太不识抬举了。
是太不识抬举,程襄在边上吃惊的看着。
从没有人敢如此挑衅萧王的权威,那是自讨苦吃。
她以为金晟一定怒发冲天的。
没有啊!
金晟冷着一脸风雨欲来的脸孔,竟压下了那些怒气,沉沉的扔下一句话:
“凌岚,你现在病着,本王不跟你一般计较……”
要抱她,她用尽全力的推开,与他对抗:
“谢王爷抬爱,也谢王爷的不计较,但凌岚消受不起!王爷,请放开我!”
紫珞稳稳的打断,目光静如止水,对视他:“放开我吧!别来碰我!凌岚家教粗俗,长相粗糙见不得人,真是得不来您的抬爱,又不听话,又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王爷您开心……
“王爷,不如您趁早将我打发了,省得坏了心情——
“休书——如果您觉得凌岚让你难堪了,您可以用一纸休书将凌岚贬回去的,凌岚愿意下堂……
“您要是肯给我休书,我立即光身出府。回去南诏虽是蒙羞,不过到时,凌岚会在我们皇上跟前如实而言,但语我凌岚太才疏学浅,配不得王爷,请皇上另选公主前来和亲……您看如何……”
打着商量的口气,会让人觉得,他们争辩的事就像在讨论今天天气怎么样,稀松平常的很。
园子里,好多人,男的,女的,主子,奴婢,所有人的目光全交集在紫珞身上,一句讨休书,一句自请下堂,令奴婢侍卫们全都在那里倒吸冷气。
程襄和凝儿也皆楞在那里,她们都看得出,王爷非常非常的在意她,她怎在这个节结眼上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就好像两个人之间结着不可跨跃的旧怨。
金晟终于按捺不住,脸色一下乌云密布,心下是一阵急怒交加,是一阵心乱如麻。
“休书你想都别想!”
他不肯放。
他怎肯放。
抿紧薄唇,他恶狠狠的瞪着,目光那么利,似乎很想将她一口吞没。
紫珞并不意外,使尽全力的狠狠的推开他,两个人险些一起摔倒,她滚落在地上。
金晟想抢,抢不住。
她呢,拼着让自己伤的更厉害,急急往后退,她想站起来的,可站不起来,倚着边上的径上的歇脚石凳,急喘了一下,方硬是冷着脸孔叫起来:
“休书不给,那让我要回岚阁……”
金晟怒目,低头看着那张倔强的脸,要去抱她:“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他看不懂这个女人,真是看不懂。
“别碰我!”
紫珞狠狠一叱,拍开那一双伸过来的手,整个人再次扑倒于地。
“凌岚,你使性子使够了没有!”
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的耐心已经被这个丫头给消磨光。
从小到大,他没有在女人问题上操过心过,哪怕是千桦——千桦从不给他难处,他从不对任何女人挂心,从不!
紫珞抬头惨淡的一笑,极温柔的一笑,轻轻飘飘的道:“凌岚没有在使性子,凌岚只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金晟瞅着,等她说出来。
她笑笑,带着无尽的苦涩,神情是那么的复杂,一字一顿的说:
“你身上沾着别人的味道,最好不要来碰我……这会让我觉得你很脏……很肮脏的,你知不知道……”
轻轻淡淡的一句,却有泰山压下,势有千钧之力。
“凌岚,你大胆……你敢嫌本王脏”
一句“很脏”,终于令金晟勃然大怒,在众目睽睽之下,令他丢尽颜面!
他伸去的手愤怒的扬起,恨不能将其拍飞!
如果那一掌下去,她根本就抵抗不了,一定会被打出去。
她不怕,双手支在地上,转过来的秀美螓首,依旧温温静静,她依然含着淡淡的笑:
“打吧!王爷就算打死凌岚,也改变不了你原本就很脏这件事实……嗯,的确,这么说,是有些不雅,是很不中听。王爷既然觉得‘脏’字很难听,那就用‘风流’两个来代替,‘风流’这字儿应该好听多了吧……
“男人们都爱风流,王爷是风流人物,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脏,可凌岚是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瞧啊,好好一个王爷,好好一个男人,却让那么多女人来脏了你自己……
“多羞耻的一件事……哦,不对,凌岚又说错词了,应该说多风流的一件事……
“王爷,您要风流,就请去别的女人风流吧,我不合适您的!真不合适!
“我跟您说过的,我喜欢的是君墨问……可惜现在的他,也被你弄脏,连君墨问都要娶小老婆,这世上没有干净的男人,更没有对女人一心一意的男人……”
她呵呵惨笑,笑的好生凄冷,看得金晟心头直发怵。
紫珞攀着石凳想爬起来,脚上使不上一点点力,身下太疼,扑腾了两下还是倒在原地。
景如看不下去了,想去扶。
金晟比她快了一步,他看到她身下的血印在漫延,那红红的一片让他心惊胆颤,于是心头的怒只能暂时压下。
这个女人,就像受了刺激一样在发疯,他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不可以!
得先止血。
就算她在这么多人跟前,她喜欢的是君墨问,他也认了,这些事以后再讨论。
紫珞摇摇头,不要他碰。
一阵阵眩晕冲向她,一阵阵心疼绞痛她,事情既然演绎到这个地部,那不如让它发展的更彻底一些吧!
“放开我,王爷!
“不要碰我!不要!”
她拼命的抵抗,令他急,令他怒。
金晟抓着她的后脑勺,跟她对视,无奈的大叫:“你到底想要怎样”
顾不上边上有很多人在看,他想妥协,只期望她可以乖顺一些,让他抱回去。
那样绝然的眼神,令他心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怕。
紫珞看着他,扬了扬嘴角,自己的行为有些像疯子,一意的挑衅他的威信,只为了保护不再受伤。
她淡一笑,说:
“并不想怎么样!王爷,凌岚是被逼才来北沧的,凌岚更无意王爷,王爷是知道的,所以,恳请王爷别再勉强我留在你这里。对于昨天的事,凌岚感谢王爷出手相救……救命之恩,他朝有机会,凌岚一定拼命相报……只是凌岚真不愿违心来服侍王爷,这比杀了凌岚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