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厅中的少年也是面色一变。
此时有人突兀地拍起了手,这清脆的鼓掌声在此落针可闻的室内异常的清晰。
莫安娴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不经意间对上了一双如电的双眼。
那人浓眉大眼,神采飞扬。高挺的鼻梁,俊美的五官,眉间英气逼人,此刻看着她笑得一脸欢畅。
这一张桀骜的脸少女并不陌生,不要说少女在金陵城鲜鲜有人不认识李侯家的这个混世魔王李天赐。
李天赐乃本朝第一个异姓王李霸天之子。李霸天虽出身草莽,却从龙有功,被景帝封为本朝第一个异姓侯,世袭罔替,并另封从一品骁勇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一门荣光。
李霸天骁勇善战,威名远扬其子李天赐虽生得相貌堂堂却是一个混不吝的小子,在帝都没少给李霸天惹事。
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上至公侯下至商夫走贩,只要他看不惯的,唯拳头说话,就是在景帝面前这个混小子也能叽歪上几句,着实让李天霸头疼不已。
几个月前李天霸在景帝面前给他讨了个职位,当上了宫中二等侍卫,在他向景帝报到时,莫安娴在清晖殿遥遥见过他一面。
“呀“的一声,室内突然响起了尖锐的叫声,把莫安娴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不是陆菲儿,陆菲儿失忆了,她今夜不可能逃出那个陷阱。”陈杏儿尖着嗓着发疯了般扑向莫安娴,语无伦次地道,“你这个妖孽,你为什么要杀我哥哥你还我哥哥命来。”
陈三的死,让陈杏儿彻底疯狂了,这时候她已经忘了什么叫做害怕。
哈,说她不是陆菲儿,有谁信莫安娴在心中暗讽。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一家子联手陷害陆菲儿,现在她们的报应来了。
在陈杏儿的手将要碰到莫安娴时,有人横空踢了一脚,陈杏儿就被踢倒在了地上,顿时无力动弹,她嘴角流着鲜血,恶狠狠地瞪着莫安娴。
哥哥死了,娘吓晕了,爹也被堵住了嘴,他们一家完了,都是这个陆菲儿惹来的事。
陈杏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剐了。
不,眼前这个冷静凶恶的人不可能是陆菲儿,陆菲儿胆小怕事,懦弱无用,前几天又被她撞破头失去了记忆,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当着众人的面刺杀哥哥。
她不是陆菲儿。
陈杏儿使劲摇头,双目赤红,状是癫狂。
“呸,小爷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要不是小爷我不杀女人,今日必让你血溅当场。来人,封了她那张臭嘴,别让她那张臭嘴吐出来的话污了小爷的耳朵。”
敢在小爷面前欺负陆姑娘,不要命了。
四个侍卫齐齐向李天赐方向肃立,李爷,好样的。
陈杏儿的嘴立即被封上了,手也捆上了。
可恨她说不出话来,拚命呜咽着。
望着屋子里这帮凶神恶煞,脸色比纸还白。
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帮着陆菲儿欺压他们一家人。
看着同样躺在地上目眦欲裂的父亲,陈杏儿的眼泪稀里啦的直掉,她怎么也想不到今日的局面会变成这样。
陈大更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来这里他的儿子怎么就这么死了。
没有人会在意这一对作恶多端的父女。
莫安娴更不会在意,恶人就该承受应有的惩罚。
李天赐也不会在意,他现在更在意少女的心情。
他轻声安慰她,“陆姑娘,你别怕,他们一家陷害你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
他从怀中把陈大一家的认罪书交到她手上,说道,“这个认罪书你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莫安娴接过,仔细看了摁了手印的认罪书,眼神一亮,感激道,“多谢公子。”
有这份认罪书在手,到时去金陵陆家她也就多了一份底牌。
“不谢不谢。”李天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些许小事罢了,陆姑娘以后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可以直接去派人去侯府找我。”
没等莫安娴回应,李天赐拍拍头自顾自说道,“不对,是去郑府找我。我忘了我已经被我家老头子扔出了府门。”
他嘿嘿一笑,看着莫安娴的一双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那个陆姑娘,我姓李名天赐,乃李侯之子。今年正好十五,家中就我一个男丁,目前还未婚配。我十三岁随父上战场杀敌,十四岁考中武状元,现任宫中一等侍卫之职............”
四侍卫傻眼,李爷这是在勾搭妹子了。
这招数怎么瞧着不太高明,他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李爷。
一声轻咳声响起,李天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面上微微一晒,道,“陆姑娘,我的意思是,我的武艺还行,若是有人胆敢对你不敬,我可以替你狠狠地教训他。”
说完,他扬了扬手中的拳头。
莫安娴含笑点头,父皇曾对她说过这个李天赐虽说平时总时不时惹些小事,不过性子单纯,为人真诚又嫉恶如仇,是个不可多得的热血少年。
如今见到此人还真是如此。
少女这么一笑,更显娇俏动人,李天赐心神不由一晃。
有人开心,有人却是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他儿子死了,凶手却在他的面前和人打情骂俏,这些人当他死了吗
陈大的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他拚了这一条老命,也不能让陆菲儿这个贱人好过。
陈大死劲盯着站在一旁的里正,这时候他就指着他站出来帮他一把。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里正对上陈大的眼,却心虚地别开了头。他是收过陈大不少银子和好处,可这些银子也比不上他这条命啊。
这帮人他惹不起啊,不要说李天赐是李侯的爱子,得景帝抬爱。
光是李天赐本人就是朝中正三品的官员,年少有为,仕途一片光明。
他一个里正能违逆他,开玩笑了。
更不要说厅中坐着的那位了,里正下意识地向厅中坐着的那位少年望去,只匆匆一眼,就垂下了眼,规矩地站立着,那位的官职怕是还在此子之上。
方才有个侍卫来叫他时说是奉了都察院的命令过来查案,让他协助调查,他的胆子都吓破了。
都察院啊,主掌监察、弹劾百官的都察院。
而且这事还牵涉到新任镇刑司指挥使家的家事,他避嫌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再为他出头,陈大只能自求多福,他帮不了他。
好呀,收了他好处时眉开眼笑,点头哈腰的。出了事,就想和他撇清关系。
你们都以为他没办法了吗
陈大阴冷一笑,忍着剧痛,抬起手,拚尽全力撕扯开口中的布团,说道,“老子是给长。。。”
“杀了。”清雅的声音一下令。
一柄飞刀射中他的咽喉,后面的话陈大一个字也没有说出口。
里正吓得冷汗涔涔,两腿瑟瑟发抖。
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陈大,脸色却是比纸还白。
他暗自幸亏自己刚才没有犯傻,不然陈大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经此一幕,里正对厅中的少年更是畏惧不已,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深怕一个不测就招来杀身大祸。
这时厅中传来咚咚两声,原来是一旁的陈杏儿在目睹她爹惨死之状,再次吓晕了过去。
同时晕过去的还有陈大的妻,小胖妞早在陈三死时就晕了。
要说厅中,除了他们这些见惯生死的,最镇定的就是目睹如此惨状还面不改色的少女了。
厅中的少年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之后,挥了挥手。
眨眼间侍卫们就把这三人拖了下去,其中一个侍卫从怀中取了药粉出来洒在室内的两具尸体身上,瞬间的功夫陈大和陈二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又有侍卫上前冲了水,点了熏香。
半盏茶的功夫,室内处理得干干净净,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四个侍卫动作利索,配合默契,像是习以为常。
一切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