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熊猫旗在飘扬
九江。
迎恩门。
“顶住,都顶住,两百万两,撑到援军就有两百万两。
杨阁部大军已经过湖口!”
堵胤锡在硝烟弥漫中,举着手中一份急报嚎叫着。
当然,那是他刚刚自己写的。
骗还是要骗的,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让九江城内这些乌合之众跟着他坚守下去啊。
现在九江城实际上处于包围中,不过因为条件限制,敌军主攻的依然是迎恩门……
从上游进攻没有别的选择。
这座城市是贴着长江修的,西边还有大面积的湖泊,湖泊南边是山区,实际上从西向东陆路就是湖与长江中间夹出的狭窄一溜,而且这一窄溜还被湓浦隔开,这时候湓浦可是能当港口,直接进大船的。而就算轻步兵能绕过周围湖面和沼泽从南边进攻,也不可能携带火炮,但城墙上有的是,这个时代没有火炮的进攻有大量火炮的城市那堪比自杀。
至于北边城墙就是临江的,虽然理论上还有一点江岸可以操作,但在包括十八尊二十四磅炮在内大量火炮炮口下还是自杀。
这可是自古的长江咽喉。
经过无数战争检验过的战略枢纽城市。
当然,单纯封锁还是可以的。
就在堵胤锡的嚎叫中,一枚子弹呼啸而过,他手中的急报瞬间没了。
他惊愕地瞬间收手。
然后他看着少了大概一厘米长一截的大拇指,紧接着清醒过来,在鲜血涌出的同时惨叫着,本能地用手握住大拇指,疼得在那里跳脚。旁边手下赶紧跑过来给他包扎,他倚在女墙上,多少有些心力交瘁地看着东边,下一刻不远处的女墙化作向里喷射的碎砖。击穿女墙的炮弹瞬间把一个团练的上半截直接打没了,而碎砖也如同霰弹,横扫周围几个团练,带着他们的血肉向前,堵胤锡眼看着赵光抃家的一座小楼被炮弹贯穿……
当然,那里应该没人了,赵家女眷趁着敌军还没围城,就以最快速度登船逃走。
至于赵是夫肯定留下。
他兄弟六个呢,分出三個带着妇孺逃走就行了。
这就是家里男丁多的好处。
为防止意外,这三兄弟还是分三处逃亡,有去黄梅投朱慈烺的,有去南京的,还有转头南下准备去赣州然后继续南下广东的。
乱世宗族宜分嘛!
总要多留条路。
当然,他本人还是要带着另外两个兄弟为监国尽忠为父报仇的。
虽然在他们兄弟看来,真正害死他们爹的是堵胤锡。
赵光抃其实就是别无选择,因为他知道抵抗的结果,就是给江西招灾,但不抵抗的结果,又会遗臭万年,他还是很爱惜名节,所以干脆出去求死,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一个忠义的清誉终究还是保住了。
“唉!”
堵胤锡看着正在指挥团练填补缺口的赵是夫,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而此时女墙的缺口上,一张梯子的钩子已经搭上,填补缺口的团练顾不上清理死尸,立刻向下抛出手雷,在手雷爆炸声中几个团练一起抱着根木头撞击钩子,试图将梯子推开,但下一刻城外的霰弹就到了,失去女墙保护的他们纷纷倒下。紧接着一个全身重甲的敌人从外面冒出,这个明显的西北大汉吼叫着迅速爬上城墙,堵胤锡用刚包好的手双手举着短铳就是一枪,子弹撞击中还没站稳的大汉径直向外倒下,然后带着惨叫坠落。
但同时第二个冒出。
堵胤锡扔开短铳,刚要拔刀,但却被亲兵拽住,拖着他就向后跑。
而赵是夫催促下的团练涌上前,那大汉抡着铁鞭砸过去……
“放开我,迎敌!”
堵胤锡在亲兵的拖行中嚎叫着。
而他前面的混战中,那个大汉抡着铁鞭虎入羊群般狂殴团练,后面更多同样的大汉登城,迅速加入战斗,还有向他这边追来,不过他后面亲兵手中短铳很干脆结束了对面的悍勇。
时代终究变了。
虽然昂贵但好用的燧发短铳,让短兵相接的战斗简单化。
功夫再好也怕火枪!
“察院,快走吧,守不住了,团练都开始跑了!”
亲兵喊道。
堵胤锡愕然看着战场。
城墙上的团练们绝大多数都已经放弃了抵抗,包括他的那些部下也在一起逃跑,说到底银子的刺激有限,也就是李自成的重炮没上时候,还能跟着他坚持一下,但现在重炮上了,已经有轰开九江城的能力,那还不逃跑就是傻子了。
两百万两
当然,其实是一百万,堵胤锡擅自改成两百万的。
但无论多少银子,终究也得有命才行。
他就这样看着守军的溃败。
而外面的敌军不断登上城墙,守军更是彻底崩溃,隔着城墙对射团练的确还能一战,但近身肉搏是会被李自成手下老土匪和旧边军碾压的,现在进攻的实际上就是西北旧边军。赵是夫已经放弃了挣扎,在团练保护中跑下城墙,向城内逃跑,其他那些同样指挥团练的士子们也在逃跑,甚至一个本地举人跑慢了,被登上城墙的敌军一刀砍翻。
“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一个将领模样的拎着刀,站在城墙上吼道。
紧接着他带着部下跑下马道。
不过城门已经被堵胤锡堵了,所以还得些时间才能清理开,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城墙越来越多的西北大汉们会很快解决这点小事。
而堵胤锡也在满腔悲愤中,被他的亲兵拖着,匆忙沿城墙向东,他是走北边城墙,也就是有重炮的,不过那些炮手也一样在仓皇逃跑,兵败如山倒就是这样的。他在同样溃逃的乱兵拥挤中,沿着城墙一口气跑到了九华门,还没放弃努力的他,突然跑向了城楼,很快登上城楼,将上面一尊小型红夷大炮调过头,对着正在追击而来的敌军然后刚要点火……
“察院,快看!”
一名跟着上楼的亲兵喊道。
他立刻转头,向他所直方向看去。
江面上是一艘正在逆流而上的排桨蜈蚣船,因为这时候是东北风,向这基本上算顺风,虽然是逆流,但那些长桨驱动下依然不慢。此时江面上虽然有无数战船,都是李自成带来,但因为锁江巨炮,都在湓浦以上,密密麻麻帆樯如林,而这一叶扁舟,孤零零在江面逆流而来。
看起来很诡异。
它后面也看不到别的战舰,就像单刀赴会一样时来。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蜈蚣船桅杆上,飘扬着一面奇怪的旗帜。
旗帜很大,以至于他隔着得很远也能看出上面图案,旗面是白色,但上面的图案明显是一只熊,黑白两色的熊,坐姿抱着怀里应该是竹子,因为构图简单还是能分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