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赶紧继续他那套又臭又长,而且注定毫无意义的讲话。
“你也闭嘴吧!”李自成不耐烦地喝道。
旷昭赶紧闭嘴,然后看了看杨丰。
杨郡王当然闭目养神中。
李自成站起身,走到了旷昭旁边,把他直接推开,旷巡抚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上,不过还好旁边有根柱子扶着,不过那些选民已经在哄笑。李自成等他们笑完了,才在那些选民疑惑的目光中,把手一伸,旁边李来亨递上他的闯字大旗,因为草棚高度低,他只能扛在背后。
“我就是闯王!”
他喝道。
紧接着跟随他进来的几个士兵用不同方言给他翻译。
看得出他真准备充足。
那些选民立刻有面带恐慌的。
毕竟他的妖魔化传说太多了,都已经是混世魔王级别,现在一个混世魔王站在自己面前,不恐慌是不可能的。
“我过去是个驿卒,皇帝裁撤驿卒把我撵回家种地,天旱绝收,我没钱交税,只好借了艾举人的高利贷交税,原本想着年景好了能还上,但来年还是天旱绝收。我还不上了,别的借了高利贷交税的也还不上了,艾举人要杀一儆百,勾结贪官把我抓进大牢要害死,我侄子劫狱把我救出,杀了艾举人报仇。这下子良民也做不成,只好逃去投军,但在军中不但吃不饱饭,连军饷都不给,还要我们上战场拼命,我带着兄弟们索性反了。
如今我已经是秦王了。
我想做个良民时候,受各种苦依然活下去都难,我造反之后,却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
是不是好笑”
他很干脆地说道。
那些听翻译说完的选民都很激动地以各种方言叫好……
发自内心地叫好,毕竟这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大快人心的,完全符合他们的审美,一下子拉近了他们与李自成的距离,让士绅们过去的妖魔化冲的烟消云散了。
老李还是懂的。
“那如今我来了,我造反时候喊出的就是闯王来了不纳粮,如今我在陕西也没食言,陕西老百姓都不纳粮,如今让你们来选,是以后跟着我,还是跟着那些举人老爷”
李自成喊道。
就在同时他将那面大旗在身旁横扫而过。
“跟着闯王!”
“跟着闯王!”
……
那些选民一片激动的喊声。
“秦王,这样不妥吧,咱们都是来监督的,你这亲自出来煽诱,可有违公平了。”
一个耆老突然说道。
然后他看着杨丰。
“这个,我觉得秦王此举并未违规,诸位耆老要是觉得不妥,亦可如秦王般站出来,咱们此乃君子之争,都可以站出来说话,左右今日还早着,都各抒己见嘛,也得让这些选民做选择。”
杨丰说道。
耆老们无语地看着他。
“老朽只说一句,都别忘了自己是江西人。”
那耆老冷着脸说道。
另外几个耆老乡贤纷纷附和。
当然,其实也是给听不懂他话的同乡选民翻译,毕竟江西省内各地互相听不懂方言也是正常的。不过他们的效果还是明显,一下子就像在火盆里浇了桶水般,让那些选民冷静下来。说到底李自成能带给他们的,无论怎样都是虚的,看不见摸不着,至少目前是如此,而耆老乡贤们是他们看得见摸得着的。
“减租减息一事有东海王与监国做保,你们都可以放心,咱们说起来都是乡亲,不会哄你们,就算我们想哄你们也过不了东海王这一关。
秦王说的好听。
以后怎样谁也不知。
但咱们都知根知底,你们知道我家大门朝哪开,我也知道伱们祖坟在哪里。
咱们得齐起心对付外人。”
一个耆老缓缓说道。
“都想清楚了,是愿意跟一个你们只见过这一次的外人,还是愿意跟着知根知底的我们!”
另一个耆老说道。
……
李自成淡定地看着,甚至脸上多少带着些笑意。
“你不觉得自己就像唱了一出唱砸了的戏吗”
他突然说道。
“唱砸了总比没有好。”
杨丰说道。
然后他猛然一拉钢丝,手中的六根清净杵骤然喷射火焰,伴着炸雷般的接连不断巨响,正在训斥选民的耆老,正在议论中的选民,全都被吓得惊叫着抬起头,看着草棚顶上被轰开的窟窿。同时上面的稻草,碎木纷纷落下,透进的阳光正好照着杨丰,他拄着六根清净杵顶着头上落下的稻草,画风清奇地坐在那里。
旷巡抚已经吓得扑倒在地。
倒是李来亨迅速一闪,避开头上落下的碎木。
“肃静!”
杨丰说道。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他。
“本王受监国之托,作为调解人主持此次四民会议,监督江西选民以公议决定是否迎秦王入南昌,故此有责任提醒诸位选民,你们做出的决定,关乎你们的子孙后代,你们今日做出的决定是以后你们包括你们子孙后代所过日子的开始。
的确都说我搞得像儿戏,估计你们自己也觉着是儿戏,你们一群泥腿子怎么就能决定一省归属
耆老们这样想。
官老爷们这样想。
你们自己这样想。
但是,如今江西归属,你们以后如何,真的就由你们自己决定,无论你们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会保证以后就这么办,谁敢拒绝遵守,我手中六根清净杵就会代天行罚。
但我也得告诉你们。
别后悔。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做出的决定无论是何种后果,既然你们选了,那就得承受,吃苦还是享福,你们都得认了。”
他说道。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选错了后悔了那就让以后的人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