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有欲燃的火烧云肆意弥漫天空,暮色迷离叠合,云梦山上的树木庭院笼罩在一层柔和的橘红色的光芒中,嘉庆、永璇、永瑆三人席地而坐,继续推杯换盏,把酒话心事。
永璇以自己为座席东道主,不停给永瑆斟满杯中酒:“这就对了,喝酒好处多多,早三杯精神长,晚三杯体安康,三伏吃酒多凉爽,数九天饮琼浆,喝下去赛姜汤,年老人吃酒多健旺,少年人吃酒身光彩,满面红光明又亮,文官吃酒去拜相,武将吃酒拜将封王,才子吃了酒,吟诗词谈歌赋,佳人贪两杯,美貌舞艺世无伦。”
话题忽然到了女人那里,永瑆掏出一个锦袋,捶胸大哭,那袋子里装着她的的一握头发,是他从锦鱼的枕头边一根一根收拢来贴身收着,“锦鱼,锦鱼——”
嘉庆拿过那锦袋,投入火中,永瑆扑救不得,看那锦袋同头发瞬间被火舌化为灰烬,怒不可遏道:“你连我这唯一的念想也要掐灭么”
嘉庆平静地斟了一杯酒递给他:“当放下,则放下。锦鱼已出世,十三弟该当走出来了。”
永瑆抱着头痛哭流涕:“叫我怎么放下,是我负她太多。皇上你为了明珠,对抗过太上皇,八哥为了若筠,牺牲了权势,而我只是让她一等再等,是因为我,她才对这个世界绝望的。”
“锦鱼不是绝望,只是看开了,看淡了,如果你一直陷落下去,她一定也会不开心,朕也只允许你今晚陷落,以后都不许,来,干杯!”
永璇拿起酒壶来给各人斟满道:“美酒当前,可不可以不要谈女人,今天我要占你们两个的便宜,我肚子里的酒虫子早就在叫了,今天我要喝个痛快,永瑆,不管你辜负了什么,这么好的酒不能再辜负了。”
“是,不能再辜负了。”
“万事云烟忽过,百年蒲柳先衰。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游宜睡!”
一弯眉月斜挂山头,风吹得身旁的枝树叶乱颤,远远望去月亮也仿佛挂得不稳,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远处有不知名的虫儿传来一阵阵“咝咝”鸣声,浓浓的夜色沉入酒中,一杯复一杯,杯子空了,人的身心浮了起来。
永璇渐渐有了醉意,起身翩翩起舞,且舞且吟唱道:“休笑世人迷不误,古人倘且不均匀,吴王国难西施撇,汉刘王软弱献昭君,董吕戕生把貂蝉害,唐室迁都杨太真,沉鱼落雁能贞节,闭月羞无比论,无义蔡邕招相府,十朋守义不重婚,从今看这情事,何须烦闷枉劳神,得逢酒须当乐,遇节逢时且散心,百岁光阴也只得三万六千日,得陶情处且陶情,寸金难买寸光阴。今朝有酒今朝醉!”
嘉庆和永瑆以方凳作鼓,为永璇击打节拍,连连叫好,推杯换盏助酒兴,人生何必那么清醒,要允许自己有那么一个时刻放下一切,迷醉,迷醉,在迷醉中,让伤口不再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