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抬眼，便瞧见那东西。
对方已来至身前。
它的相貌很怪。
通体紫红，皮肤表面密布着青铜色的鳞片，它的头颅像是某种深海鱼类与人类的诡异结合体，三只竖瞳呈品字形排列，额前生着两对扭曲的山羊角。
除开四肢，背后竟也舒展着六条手臂，每条手臂关节处都凸起森白骨刺，只有嘴巴耳朵鼻子带点人样。
此刻，它正随着呼吸节奏，吞吐着暗红色的血雾。
它贪婪地嗅了嗅空中的气味，随后咧开布满倒齿的嘴，喉咙里挤出刺耳的共鸣音："；你的气息比刚才那一团还要美味得多，也不枉我忍到现在。"；
那一团应该是指的仙道了。
苏良偏头，问道：“你就是那什么？宫羊？”
看下来只有那对山羊角勉强能够对照这个名字了。
“不错...嗯...你能够听懂我族语言，对吧？”宫羊打量起苏良来，还算正常的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你这张脸，我隐约觉得眼熟...你是伪神族那一脉的后裔？”
“伪神族？”苏良一挑眉。
宫羊极其自然点头，言语突然变得恭敬而激动：“不错，只有我等才能称之为神族，唯有无上存在点化过的族人，才能冠以正名。而我，便是被第四位无上存在冠名的...宫羊！”
它眼中带着某种狂热，像极了极端的宗教分子。
“你有伪神族的气息，我能闻到...虽然不喜欢你的气息，但不得不承认，作为食物养分，你们算是很可口的种类。”
尤其是你，格外诱人。
这句话它没说出来。
但眼中的贪婪欲望，已不必多言。
“门已经碎了，你是怎么出来的？”苏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宫羊自己都未曾发觉，此刻的它竟然愿意配合苏良进行回答。
“黑渊虽然蠢了些，但最终还是知道整个‘永恒棺’群内，谁是最强大的。原本是出不来的，不过因为黑渊的提前唤醒，我又顺道将其他的‘棺’吞了——反正门户已碎，它们也出不去了。”
“不过它们出不去，我可以出去。”
“黑渊给我留个通道。”
“本来是打算直接将你收拾掉的...不过你也还算不错，有点本事...所以...”
“所以看见我与仙道厮杀，指望对方先对我消耗消耗对吧？”苏良补充道。
宫羊笑笑：“没错，我不像黑渊，我会动这个。”
它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苏良耸耸肩：“那你应该见识到了仙道的下场。”
“你觉得...自己有胜算吗？”
“胜算？”宫羊忽地前踏一步，背后六臂突然同时展开，每只手都浮现不同属性的光华。
左三臂缠绕着漆黑的湮灭之火，右三臂凝结出苍白的冰晶。
而后左右合并。
截然相反的能量汇聚成一道恐怖旋涡。
虚空开始变形，开始扭曲，以宫羊为中心，四周的一切都开始被拉成细长的光带，涌向漩涡中心。
“这话你该问问自己。”
“我不是黑渊。”
“更何况，现在的我...已重回巅峰！”
苏良微微眯眼。
出现了。
远超仙君的力量。
这是不被允许的才是——走到现在这个境界，他对三千界宇的上限很清楚。
但偏偏，它就是出现了。
青铜门已经碎裂，黑渊也不可能留下任何接引手段而他不能察觉分毫。
红尘界依然存在，神念也笼罩四方，可对方仍旧近身贴了过来，而自己毫无察觉。
所以，这很不合理。
所以，这不可能存在于现在。
所以，苏良有了结论。
习惯性使用神念的苏良，也不会上来就注意到这点。
实际上，若非红尘界展开，时间大道铺展，他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注意不到。
眼前的宫羊。
来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