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兰轩外车马喧嚣,内里却丝竹悠扬,轻纱曼舞。
舞姬身影若隐若现,酒香与脂粉气交织,弥漫出一片醉人景象。
雅间内,烛火摇曳,映得紫檀木桌上的酒盏泛着幽光。
墨甲一领着‘秦时墨钰’步入雅间。
这位明明此刻应在城门口的魁梧身影,此刻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此处,头戴斗笠,身披黑色短袍,赤足随意搭在榻边,指间把玩着一只酒杯。
那模样虽与秦时墨钰有三分相似,却透着股粗糙的僵硬感,仿佛机关木偶披了人皮,举止间相较于城外的那个少了几分灵动。
墨甲一瞥了眼‘秦时墨钰’,眉头微皱,低声道:“大统领,您这个机关傀儡……会不会太敷衍了些”
‘秦时墨钰’眼底泛起几分神光,凝视墨甲一,嘴角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声音从喉间传出,低沉却带着几分戏谑:“你不懂,就是要做得假一点。”
它顿了顿,拿起酒盏自斟一杯,“韩非与张良,皆是不世人杰,有明察秋毫之能。我便是做得再精巧,也瞒不过他们的眼。既如此,不如做得明显些,我能省点功夫,还能引他们乱猜。”
墨甲一沉默了,她天资伶俐,跟随秦时墨钰最久,学到的知识最多。可那些知识在她脑中只是堆砌的书卷,而非活用的智慧。
作为一个主事人,她无疑是不合格的;但作为一个秘书,她却是秦时墨钰用着最顺心的。
墨甲一的目光落在傀儡身上,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见它如常人般饮酒,烛光映照下,那僵硬的面容与诡异的动作透着股吊诡之感,还是让她心头微颤。
桌上烛火摇曳,橘黄的光晕在傀儡身上跳跃,映出几分不真实的影子。
“墨乙一此刻应已带队至城门,您让我领傀儡来此,客人何时到”墨甲一低声问道。
‘秦时墨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他们怎么也得去城门口看一眼,肯定会晚些到。你先去找紫女学琴艺,别浪费时间。”
墨甲一愣了愣,点头应下,转身退出雅间。门帘轻动,丝竹声隐约传来,她步入紫兰轩大堂,寻紫女而去。
雅间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噼啪”轻响。
傀儡独坐,指间酒杯轻轻转动,眼底神光微闪。
远处,真正的秦时墨钰正藏于地下室,脑门贴着三张符箓,闭目操控傀儡。
此行新郑,自是危险万分,怕死的秦时墨钰怎么可能会做出亲身涉险的事
他嘴角微扬,心中暗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蠢货觉得我真身必定在这三个傀儡之一,若真有人耗费心机把这三个傀儡全都打废,最后发现全是假的,那就好玩了。”
不多时,紫兰轩雅间门帘再动,韩非与张良联袂而入。
韩非一袭紫袍,眉宇间透着几分玩世不恭;张良白衣儒雅,手持竹简,眼底藏着深思,却显出几分雏气。
两人入内,见‘秦时墨钰’独坐,齐齐一顿,眼神微妙。
“墨兄还真是好手段。”韩非落座,端起酒杯轻晃,语气似笑非笑,“我虽听闻过当年论战,公输输不起,请楚王诛杀墨子,却不曾想贵祖师直接把脑袋摘了下来,吓了公输和楚惠王一跳。”
“本以为是坊间传出的故事,没想到今日一见,确是我目光短浅了,我先自罚一杯。”
言罢,韩非仰头饮尽杯中酒,动作潇洒,目光却始终未离傀儡。
“韩兄过奖。”‘秦时墨钰’放下酒杯,僵硬地挤出一笑,眼底神光微闪:“此不过小术,聊博一笑。”
它拿起酒壶再斟一杯,动作虽模仿常人,却透着股不自然的迟滞,“墨家机关之术,传承至今,总有些旁门左道。二位若有兴致,我可送你们一个傀儡做侍女,你要想要啥模样的尽管开口。”
张良轻咳一声,掩唇坐下,目光在傀儡身上游移,略有些不满的说道:“墨大哥既然能做到天衣无缝,何必拿这般傀儡出来吓我和韩兄。而且,这般明晃晃,怕是连街头百姓都能瞧出端倪。”
“越是像人的傀儡,制作起来越是耗费心神。”‘秦时墨钰’哈哈一笑,声音略显僵硬:“至于被他人察觉,那更是无所谓。真想要查,纵使我的傀儡天衣无缝,我的行踪又能瞒得过谁”
“既然如此,那便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有心人既看出,便知我藏有底牌。猜不透,就不会乱来,总是忌惮三分。”
‘秦时墨钰’这话说的巧妙,像是在暗指笼罩这新郑城的夜幕,眼神却盯着韩非与张良二人。
韩非嘴角瞅了瞅,扶着额又喝了杯酒,强行转移话题:“墨兄这次邀我前来,不会是单纯为了与我饮酒吧那你来的应该是真身才是,紫兰轩价值不菲的美酒,让傀儡来饮还是有些浪费了。”
说是转移话题,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探寻一下秦时墨钰这傀儡术的深浅。
“没事,问题不大,就当装进木桶了,等我回去掏出来再喝了就是。”‘秦时墨钰’戏谑的说道。
“噗!”张良终究少年心性,少了几分历练,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咳了两声,满脸嫌弃,“墨大哥,你这……恶心至极!”他瞪了傀儡一眼,掩唇轻咳,俊秀的脸涨得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