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内,就见刘瑶一身白衣,聚精会神地站在台子旁,手中拿着玻璃棒不停地搅拌着一杯绿色的汁液。
满室透明的玻璃器皿随意地堆积在台子上,每一样东西都是价比黄金,甚至许多都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就是最奢侈的巫师和方士,一辈子也集不齐这其中的一半。
因其刻意放轻脚步,骤然出现在刘瑶面前时,让她吓了一跳,玻璃棒一歪,整个玻璃杯被打翻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玻璃杯粉身碎骨,汁液四溅。
室内众人听到这个声音,心头一紧。
这都是钱啊!
饶是刘彻眼皮也经不住一跳。
没办法,刚刚明眼人都看到,是他吓到了阿瑶。
刘瑶瞪圆双眼,唇瓣微张,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双眸的怒火蹭的一下冒了出来。
他没事吓人做什么,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在紧要时刻。
刘彻见自家女儿发火,面色悻悻,“阿瑶,你莫气!这东西朕赔给你!”
“重要的是物件吗儿臣正在紧要时间,阿父这一吓,可能霍去病的命都没了!”刘瑶怒目道。
“……”刘彻低头看着地面的汁液,双脚僵在那里,目前是一点也不敢动了。
“哼!”刘瑶不理他,吩咐人将地上的玻璃碎片收起来,然后又重新弄汁液萃取。
这下刘彻是一点也不敢吭声,静静的看着她的动作,越看越好奇,默默记在心中,打算回宫后,自己也弄一下。
等到将手旁的青蒿汁液快用完了,刘瑶叹了一口气。
她果然是“眼高手低”的典范,折腾了这么多时日,目前也就提炼出了一丁点,目前还不知道提炼的青蒿素含量有多少,成没成功。
刘彻见她这样,心头一跳,小心翼翼道:“难道没成”
他明明看到她折腾最后,折腾出一小撮白霜,十分珍重地放在一个小玻璃瓶中。
刘瑶拿起小玻璃瓶,看着里面的东西,“我也不清楚成没成,还要寻找患有疟疾的病患试一下,只不过这东西很脆弱,一不小心可能就变了。”
青蒿素之所以要常温萃取,是因为青蒿素中有特殊的过氧基团,对热不稳定,易受热、湿环境影响而分解。
刘彻听得一头雾水,好奇道:“为什么不直接服用青蒿”
“……不管用。”刘瑶想了想,“管用的是青蒿中一种特殊物质,寻常青蒿很少,以霍去病现在的状态,就是拿青蒿当饭吃,恐怕也不行。”
刘彻:“阿瑶,这些你是从哪本医书看到的若是能治好朕的冠军侯,朕为著书医者封爵,如果他已经故去,朕也会厚待其子嗣。”
“……”刘瑶愣住,欲言又止,一时不知道如何说,余光落到台子上的玻璃杯,默默将最后剩的一小杯汁液倒进去,然后递给他,让他也体验一下化学萃取过程。
既然没办法回答,先转移一些注意力吧。
刘彻挑了挑眉,配合地跟着她动作。
算了,阿瑶解释不通的东西太多了,若是逼的太狠,吓到她怎么办。
……
腊月的第一日,长安落下了薄雪,一支背着龙旗的汉骑顶着风雪飞驰离开长安,方向正是西南方向。
长公主府中,刘瑶站在檐下,看着院中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轻吐一口气,看着白雾在空中散开,希望送去的青蒿素能发挥作用。
未央宫宣室殿内,刘彻大手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小玻璃瓶,玻璃瓶中是他从青蒿液中萃取的白霜,这种东西兑酒温服,居然能治疗让人闻之色变的疟疾。
对于这东西,阿瑶称呼它为“青蒿素”,不过他觉得“青蒿霜”更适合。
最后还是他赢了,正式称呼其为“青蒿霜”。
自己能获得胜利,可不是他以势压人,完全是凭借他的真本事。
虽然他以前从未接触萃取炼药技艺,但是身为大汉无所不能的皇帝,比阿瑶还是熟练几分的,制出的青蒿霜要比阿瑶品质看着要好,自然他做主了。
说起这个,刘瑶也是郁闷。
不是说,男子不如女子的手灵巧,尤其对于刘彻这种擅长使重剑的古人,他一个用力,可能就将玻璃器皿给捏碎了,可是他居然萃取出的青蒿素看着居然比她的还要好。
简直……天道不公!
她知道自己手残,但是老天爷也不能这般刺激她吧!
刘彻则是十分自得,甚至还有闲心指挥一下太医署,纠正他们的萃取技艺,安慰那些老太医时,有时甚至用刘瑶做反面教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