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急促地解释道:“我、我一直都在池塘边钓鱼,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坦白什么。晶晶是我女儿,警察同志,你们就算急着破案,也不能血口喷人,随便找个人顶罪啊……”
听着曲培云的狡辩,卢英卓冷笑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曲培云,说话给我注意一点,污蔑公职人员,可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曲培云声音顿时一僵。
卢英卓拍了拍桌子:“我们已经查明,晶晶房间里的钟被人动过手脚,往后调快了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晶晶睡着的时候,根本不是三点,而是两点多!”
“你口口声声说晶晶睡着之后你就走了,期间你没有离开过池塘边,也没有人动过你的手机。那么你到池塘的时候,应该是才两点多才对,怎么会是三点多呢”
“什、什么”曲培云一脸愕然:“两点晶晶睡着的时候才两点,可我、可我……”
他神情慌乱,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当时就看、就看时钟上面是三点多,完全没多想,至于手机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他苦思冥想,语气异常急切:“警察同志,我我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神色恳切,看起来都要急哭了,沈青叶等人身为外地刑警,在卢英卓在的时候,不好越过他去审,只好静静地看着曲培云表演。
卢英卓冷声道:“不知道那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从两点多到三点二十这一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难不成你在路上走了一个小时!”
曲培云只觉喉间一阵苦涩,只怪面前的警察太过狡猾,提前堵死了他所有的路,让他说他在做别的都不行。如今就只能装傻充愣,坚决不承认。
“警察同志,我真不清楚啊警察同志……”他眼前忽地一亮:“会不会、会不会是有人提前改了我的手机时间,然后又在我回来后,趁我不注意,偷偷改了回来”
卢英卓听着这漏洞百出的说词,险些气笑了:“你并没有跟外人接触过,身边的人,除了孩子,就是你老婆和丈母娘。你说这话,是在怀疑谁”
“宋汝宁从离开之后,就一直在茶馆那边,老板亲眼见证。你的意思是,是你丈母娘、晶晶的外婆自导自演了这出戏,然后栽赃给你,是吗”
曲培云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妈没有理由做这种事,我也没有理由啊!那是我的孩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我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啊!”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卢英卓重重地拍着桌子,压抑着怒火,一字一句:“可你呢养了五年的女儿,你一点于心不忍都没有,就那么把她从山上扔了下来!”
“你把她扔下去之前晶晶是什么反应她在哭吗她在求你吗”
“在那个家里,她最亲近的就是你,可你呢你干了什么!”
“曲培云,你有心吗”
曲培云心脏随着拍桌子的动静,一下一下地疯狂地跳动着。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支吾开口:“警、警察同志……”
卢英卓却不想听他的话,忍着怒气,从桌下将那个透明的物证袋拿了出来,对着曲培云晃了晃:“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曲培云抬眸看去,瞳孔皱缩,呼吸微窒。
他脖颈僵硬,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瞬,道:“不知道。”
“这是……什么东西”他一脸茫然,好似真的无辜。
卢英卓不想再看他装傻,冷笑一声:“你可能觉得没人知道你的计划,更没人知道你都带了什么东西吧”
“真是不巧啊,晶晶正好看到了这双手套。”
曲培云脸色倏然一变。
卢英卓道:“她说灰姑娘带的是白色的手套,但是爸爸却带了一双黑色的手套,好奇怪啊。”
他看着他,声音平静,却蕴含着无尽的风波:“曲培云,你带的那双黑色手套呢”
屋内霎时一片安静,静到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到。
曲培云后齿都在打颤,脸上一贯温和的笑终于维持不住,死死地盯着那双手套,双目通红。
卢英卓语气轻飘飘的,似乎还带着笑:“怎么,没想到最后揭发了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压根就没看在眼里过的、一个不到六岁的孩子”
曲培云死死地瞪着他,神色阴鸷沉郁。
卢英卓淡淡开口:“你可以保持沉默,也可以负隅顽抗,但都无所谓,如今证据确凿,你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曲培云森森地看着他,卢英卓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下巴轻抬,沉静的目光高高在上地扫视着他,毫不畏惧。
空气里的氛围一时紧绷。
不知过了多久,曲培云终于咧开嘴,笑了。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抬眸看着卢英卓,语气轻飘飘的,很是随意地承认了:“是,是我干的。”
他眼角压低,一脸厌烦,扯了扯唇角道:“真是没想到啊,那死丫头,死都死了,竟然还能坑我一把。”
“跟她妈一样,一样的讨人厌……”
众人面面相觑,沈青叶眉头紧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门外守着的民警忙道:“哎,宋女士——”
话音未落,宋汝宁已经站在了门口。
她看着不远处同床共枕了数年的丈夫,胸膛飞快地起伏,拼命想要抑制住情绪,双眸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起来。
“为什么。”
她声音沙哑,语气中带着沉重的难以理解:“就因为我不同意再生一个孩子吗”
曲培云偏头看着她,似乎毫不意外。
他歪了歪脑袋,欣赏着她凌乱的衣服、散落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片刻后,忽然道:“宋汝宁,你知道吗,其实我最开始,是没打算杀她的。”
宋汝宁一愣,旋即眸光轻颤,艰涩开口:“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