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天空传来似鲸鸣又似海啸浪起的声音,脚下汉白玉青石砖震动,那只始终漂浮在他们头顶投下阴影的、巨大的、沦落模糊的不明巨兽从天而降,落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
大厅之内已然乱作一团。
渊海宗宗主与阵修阁主同时赶到连手修复破损的天顶,阻止海水的疯狂灌入。
地面上海水积水,一些被斩杀的灵兽尸体漂浮而起,水中人们惊叫奔走,而那些前一刻还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灵兽们也动了起来,就像是应证了鬼鸣鸟的一切描述与推论——
“要去……要去。”
“刺破胸膛。”
“解脱。”
“神——!”
当它们开始窃窃私语着人类的语言,嘟囔着作为人类时所有的琐碎与烦恼,它们齐刷刷地转向同一个方向,露出焦急的神态,像是急着去奔赴一场盛宴。
整个厅阁中央还杵着个不明生物,那东西似鲸似蟾,果然为两栖生物,身形高大几乎塞满整个可活动区域,长着一张人脸却五官扭曲,极厚的嘴唇,极小的眼睛,浑身上下布满疙瘩,疙瘩里生满了像是藤蔓的触须,如同寄生生物,那触须飘动着如海中水草。
南扶光感觉到头发在一根根的竖起。
当务之急她有一种忙到极致压根不知道先要做什么的一团乱麻既视感。
弯腰一把拎起被海水冲过来的散修,后者连声道谢往外吐泡泡,南扶光正欲说不客气,此时后者看见她身上的「翠鸟之巢」礼袍,瞬间面色大变问:“你还站在这发呆!怎么当的执法者!”
南扶光:“……”
正欲给这人一拳,这时候一条托着长长尾巴,鹿兽豹身的生物出现在他们身后,它嘴巴里碎碎念着“让让,让让”,投下的巨大阴影足够将南扶光和这翻脸很快的散修完全笼罩。
南扶光面色发青,一跃而起,反手给了这忙着赶路去当肥料的灵兽后颈一击——
灵兽轰然倒下溅起水花无数。
南扶光站在它的脑袋上,一抬头发现已经有无数的灵兽就要冲破境界,游入海中。
她深呼吸一口气,抽出腰间青光剑,逆着人群往混乱的中心飞奔而去。
……
对于从方才围观至现在的某位来说,一切的混乱都在他可控范围内。
他原本站在高台乐呵呵地看着身着古生物研究阁的修士被一只野狗似的灵兽咬屁股,抚掌咋舌,随喜赞叹。
直到那些灵兽突然开口说话,向着某个他不喜欢的方向投入崇拜狂热的执着准备奔赴献祭,再有不明巨兽从天而降。
随缘拽住了个从他跟前狂奔而过的散修,指了指不远处那个巨兽,男人问:“看上去很有最终级别战力的样子,那是什么级别”
那名散修回头一看,正好看见出窍中期的渊海宗宗主被那巨兽一爪子从背后拍落在地,好半天没能爬起来。
“……”散修露出一种“吾命休矣”的恍惚神情,“出窍期以上。”
男人认真掐指一算修仙界所谓战力等阶,算出出窍期有些战力反正金丹中期打它不过,多少沾点有风险。
那接下来可能就不是“娱乐”范畴了。
他想过古生物研究阁可能制造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但没想过他们蠢到会制造自己根本没办法控制的东西。
他想过鬼鸣鸟具备将所有的灵兽召唤出来狂欢的能力。
但没想过它们会在这里集体觉醒成熟。
在场如此多的灵兽作为颜料给沙陀裂空树灌下去,按照一般植物,都能给肥沃得直接烧了根。
他叹息一口气,心想今日闹剧到此为止。
……
根据当天在场的修士描述,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像他娘做梦似的魔幻。
从鬼鸣鸟自己开了鸟笼出来吟唱说起——
古生物研究阁墙倒了。
灵兽像下雨一样落下,发癫,冲撞,嘶吼。
最开始它们双目发红,只攻击渊海宗的修士,当鬼鸣鸟停止吟唱,它们又像呆头鹅一样停了下来。
渊海宗天顶裂了,所有人被海水兜头淋了个透心凉。
从天而降了只能力等同于化仙中后期的不明巨兽,大开杀戒,当日渊海宗在场所有大能有一个算一个,包括云上仙尊在内,所有人一拥而上就为了摁住它。
其他的灵兽中邪似的,突然开口说话,而后开始向着距离渊海宗最近的沙陀裂空树树根之岛方向狂涌……
它们坚定,狂热,当有人试图阻止它们逃窜,它们的杀意将比最开始双目泛红针对渊海宗修士时更甚!
而当一切都显得一发不可收拾时,突然神迹降临般,刺眼的白色光芒后,他们看见渊海宗原本破损、几经修补也摇摇欲坠的境界突然复原。
随后,由角落里的某一处,一棵参天大树生根发芽般迅速成长,粗壮的枝条与绿叶,生机勃勃——
遮天蔽日的树枝叶将海底变作绿色的汪洋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