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战斗自从他们被深夜惊醒之后，如今都已经天亮了。
但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几个时辰。
永元帝又匆匆召开了一场临时集会。
主要是跟秦纵勇同步手上的情报。
秦纵勇不知道大兴如今的情况。
他们也不清楚秦纵勇带领先遣军在大漠到底做了什么。
李玄可记得很清楚。
先前秦纵勇亲口说，寒潮蔓延这件事情，他们也添了一把火。
永元帝先是让赵奉给秦纵勇讲了一番大兴的情况。
得知郑王已经伏诛，邪龙之危也顺利解除，叛军也大部分成功镇压，只剩下零星残党时，秦纵勇不禁松了口气。
他本以为自己带着先遣军做了一番大事。
可跟永元帝解决的事情比起来，倒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接着，秦纵勇讲述了自己带领先遣军深入敌后的经过。
他们从打通的山道绕过大漠前线的哨探，继而进入了大漠境内。
大漠地幅辽阔，但人员相对稀少。
而且又是接近战火的前线，周遭的大漠民众更是罕见。
但为了谨慎起见，秦纵勇还是带领先遣军往人烟稀少的地方钻。
他们需要足够深入大漠之后，才能发动进攻。
否则，在距离前线太近的地方被发现踪迹，这一切就都变成无用功了。
对于这一次的深入敌后，秦纵勇做了极其周全的准备。
这事儿他已经策划了好几年了。
秦纵勇为了说服所有的勋贵就了几年的时间。
随着局势越发糟糕，他的预判一一应验，让其他勋贵渐渐无话可说，最终只能无奈同意，给予配合。
这其中萧炬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
直到面对大漠倾全国之力攻打陨星关，他才明白秦纵勇看似冒险疯狂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可在秦纵勇率领先遣军抵达第一个作战目标以前，他们率先跟敌军迎来了意外的交锋。
对方人数不少，而且还是大漠赫赫有名的白狼卫。
这白狼卫的实力可以跟内务府比拟，足以见他们的实力之强大。
但白狼卫的强大是在个体的综合素质上。
面对十五万大军，面对秦纵勇指挥的战阵，白狼卫也只有饮恨的下场。
秦纵勇制定的行军路线，都尽可能的躲开了人烟聚集之地。
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他们却遇到了大漠白狼卫。
这件事情让秦纵勇提高了警惕。
但因为手上的线索不足，白狼卫的嘴又够硬，他们也未能得知白狼卫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可后来，随着这种事情变多。
不等秦纵勇开始攻击第一个战略目标，他就发现了一个更合适的打击对象。
通过几次交锋，秦纵勇总算明白了这些白狼卫在做什么。
白狼卫在观测寒潮的动向，并且在用一种未知的手段，引导寒潮的扩张。
秦纵勇说着，从自己的储物法宝内，取出了一根染血的长钉。
说是长钉，但却足有寻常的刀剑那么长。
上面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陛下，就是这些东西。”
“白狼卫将这些符文长钉钉在地上，就能让寒潮往大漠扩张的速度变慢。”
“微臣虽然没有到大兴北部前线确认过，但想来那边的寒潮扩张速度，远比这里要快！”
秦纵勇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看向了永元帝。
他们此时都想起了一件事。
秦纵勇将符文长钉呈到了永元帝的桌案上。
李玄自顾自的跳上来，打量这根符文长钉。
对于能够阻止寒潮蔓延的东西，他也非常好奇。
或许，这其中就藏着能解决寒潮的机缘。
“其实之前有件事或许与此相关。”
“去岁纵猎官北队迟迟未归，朕便派内务府调查了此事，结果也牵扯出了大漠白狼卫。”
永元帝开了个头，接着让赵奉补充其中的细节。
赵奉为秦纵勇和萧炬说明了前因后果。
李玄在其中的作用也没有漏过。
两位国公也是没有料到，李玄这个大兴祥瑞那个时候就参与了王朝的要事。
听过了纵猎官北队的遭遇之后，秦纵勇当即一捶掌心。
“对了，这就对上了！”
秦纵勇的语气显得有些兴奋。
“我当时发现符文长钉的用处之后，便命人立即拔除，但也是在那一次差点遭了大祸。”
“这些符文长钉的位置看似杂乱无章，但应该是有某种规律。”
“但是我没有考虑到此事，结果导致那片区域的寒潮突然爆发。”
“我这只手也是在那里伤的。”
秦纵勇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苦笑一声。
但其实，秦纵勇也做了相当的准备。
他当时命军中精锐轻骑，用套绳绑住符文长钉，然后用快马拔除，接着直接远遁的方式。
大军则是早就提前抵达了十里之外。
他已经是小心谨慎到了极限。
可还是小觑了寒潮爆发的速度。
就像是平地发生的雪崩一样，寒潮就那么呼啸着吞没了所有精锐轻骑。
还有他这个想要近距离观测的主帅。
当时，秦纵勇的身边还有几个秦家的小辈将领。
也是为了他们，修为最高的秦纵勇才受伤最重。
但寒潮的爆发也让秦纵勇看到了一个更好的机会。
这些被符文长钉拦下的寒潮，如同被阻挡了多年的洪流一样。
只要给他们一个倾泻的口子，便会汹涌爆发。
秦纵勇当机立断，直接改变了原本的第一战略目标，开始沿着寒潮边缘，寻找这些符文长钉。
可随着第一个寒潮的口子被掘开之后，大漠很快就有了反应。
但先遣军的力量，白狼卫奈何不得。
大漠集结足够对付他们的大军也需要时间。
趁着这个空当，秦纵勇带领先遣军疯狂游走在寒潮边缘，掘开了一个个可怕的口子。
可随着寒潮不断爆发，吞没大漠国境，先遣军的形势也越发危险。
他们的活动空间被寒潮和大漠不断压缩。
最危险的一战，先遣军被大漠敌军堵在了寒潮爆发所形成的一个缺口部位。
那片区域虽然暂时安全，但四面已经全都遭遇封堵。
三面是寒潮，一面是集结起来的大漠敌军。
可秦纵勇依旧没有放弃，带着先遣军压着寒潮的边缘跟大漠周旋。
这无异于是在悬空的钢丝上杂耍。
在几天的对峙之后，大漠狼王率先支撑不住，带领大军南下。
他不能让整个大漠跟先遣军对换。
秦纵勇和十五万大兴将士，换他们整个王朝，这太不划算了。
而秦纵勇则是带领先遣军经历了连番苦战之后，在寒潮合围的最后一刻带领残存的部下杀出。
他们尾随在大漠数十万大军身后，只是捡混乱中遗漏的各种百姓物资，便完成了补充。
后来，寒潮的蔓延渐渐放缓。
大漠狼王留了人去堵可能逃出生天的先遣军。
两边一路捉迷藏，来到了交战的两国前线，这才有了昨晚先遣军从敌军后方奇袭的一幕。
先遣军这一番惊天动地的战斗，听得在场众人震惊无比，陷入了沉默。
“胡国公，此番重创大漠，你居首功。”
“谢陛下！”
秦纵勇跪下谢恩，眼含热泪。
这份首功，他不仅仅是为了自己领。
也是为了那回不来的十万将士。
李玄在一旁看着，不禁唏嘘道：
“看来这老头要青史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