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要去往何处?”
依照原定任务,粮草押送任务一完成,自己便该整顿兵马,返程了。
赵破天一边嚼着嘴里的牛肉,一边斜睨了辛允一眼,漫不经心地问,“杀过人吗?”
那语气,就好似在谈论今日的饭菜合不合口味一般随意。
“……”
辛允顿时语塞,神色间闪过一丝不自然。
自幼便笃信人性本善,秉持着这份信念,在过往剿匪的经历中,她几乎从未动过杀念,每至匪巢,她总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劝降那些误入歧途之人,即便是为恶之人,心中也尚存一丝善念,只要耐心引导,定能使其改邪归正。
因此,杀戮之事,于辛允而言,有些陌生。
赵破天有言在先,“若你存仁心,连杀人这种小事都做不到,那你我师徒之缘,便到此为止,你也不必拜我为师了。”
他在沙场上纵横驰骋,历经无数恶战,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杀人于他而言,真如俯身捏死一只蝼蚁般轻而易举。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间,赵破天凭借着果敢狠辣的手段,闯出赫赫威名,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收了辛允这么个徒弟,自然是期望她能传承自己的本事与气魄。
若自己的徒弟连最基本的杀伐决断都做不到,日后传扬出去,旁人定会嗤笑,说他赵破天教出来的徒弟心慈手软、难当大任,那岂不是硬生生砸了自己的招牌,毁了多年打拼积累下的声誉?
辛允也明白,有些时候或许真的难以避免杀戮。
犹豫片刻后,她握紧了拳头,抬起头,目光迎着赵破天的注视,“……我能杀人。”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陌生。
赵破天似是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哼,说得轻巧,那你能杀多少个?”
口出豪言者众多,声称能杀人者,或许在生死攸关的瞬间,真能鼓起勇气挥出致命一击,可这‘能杀’与‘敢杀’,其间实有天壤之别。
能杀,不过是具备了夺取他人性命的能力,而敢杀,尤其是敢多杀,那需要的是远超常人的胆量与决然。
战场上,若只是偶然能杀一人,面对成群结队的敌人时,便畏缩不前,心生怯意,又怎能成就大事?辛允虽答能杀人,可赵破天深知,这离自己心中合格徒弟的标准还差得远。
他要的,是一个在血雨腥风中能毫无惧色,手起刀落,视敌人如草芥,敢杀、能杀且多杀的无畏之人。
“……”
辛允再度语塞,她从未想过杀人还需用数量衡量,剿匪劝降时,能成功说服一人,她便觉是大功一件,哪曾想过要杀多少人。
赵破天冷哼,“连杀人都无法做到果断决绝,如你这般心软,还谈何封侯拜将?若不能做到杀人不眨眼,你便收拾行囊,趁早返程回营去吧,莫要在此浪费时间。”
说罢,他端起碗,仰头灌下一口酒,不再看辛允。
“需杀多少,我……便杀多少。”
辛允只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蹿升而起,双手也微微颤抖起来,可在赵破天面前,她不愿露怯,只能强撑着。
赵破天听闻,不置可否,用手中筷子指了指醉仙居后院的方向,“口说无凭。这店后院想来该养着鸡鸭牲畜之类,你此刻便去,除马匹外,将它们尽数宰杀。若等我把这顿饭吃完,你还未杀完,那咱们师徒缘分,就此作罢,往后便当从未见过。”
他自顾自地夹起菜,吃了起来,仿佛辛允的去留,不过是件无关紧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