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窈的面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此时,许氏正指挥着仆人们四处洒扫,燃起艾草以驱散霉运,府内洋溢着劫难后的欢愉气息。然而,江玉窈心中却是万分沉重。
她曾以为,这场风波过后,永定侯府必将一蹶不振,她的父亲和兄长便能借此机会赢得皇上的青睐,岂料,她亲手埋下的陷阱化作乌有,反而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护国公府。
她不知道父亲如今境况如何,是否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但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江玉窈眼中泛起盈盈泪光,情绪激动地对江颂宜说道:“颂宜姐姐,我深知自己的身世微贱,然而祖母和父亲都明白幼儿无辜,从未因此责怪于我。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嘲讽我?再说,我从小在永定侯府长大,对侯府的感情比你还要深厚。即便身份改变,我也难以割舍对父兄和祖母的深厚情感,愿与他们同呼吸、共命运。如今,姑姑与护国公已经决裂,侯府与国公府成为势不两立的敌对势力,我岂会背叛家族,认贼作父?”
当江柏川听到喧闹声匆匆赶来时,眼前的场景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江玉窈情绪激昂,言辞犀利,她的神情深深触动了他。
虽然江玉窈有时显得有些迟钝,但江柏川始终坚信,她的本质是善良的。
于是,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两人中间,打开手中的折扇,摆出一副息事宁人的姿态:“好了,眼下的侯府已经历过大难,你们姐妹二人又何必再起争执呢?”
江颂宜的目光冷冷地落在江柏川那仍夹着木板的腿上,心声语带讽刺:
【伤痛尚未痊愈,就忘记痛苦了吗?真是令人惋惜,江玉窈对马匹下药,怎么就没有让你命丧黄泉呢。】
江柏川的表情微微凝固。
这件事,他尚未深入调查,实际上,他也不敢去深究。江颂宜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上。他害怕真相大白,害怕发现自己十多年来宠爱的妹妹,竟是个心机深沉、手段毒辣的人。
甚至,他在逃避,心想或许这只是他自己的灾难,是他命中注定要承受的。
江颂宜并没有给江柏川留任何情面,她推开他,冷冷地嘲讽江玉窈,“之前你还信誓旦旦地说侯府要勇于担当,不能诬陷你的姑父。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江玉窈你就忘记了?刚才你为何不敢说出侯府和你荣辱与共的话?真是典型的见风使舵,见利忘义。”
尽管江柏川此刻一条腿负伤,步履蹒跚,他仍旧自信满满地认为,哪怕江颂宜纤细的双臂和瘦弱的双腿使出全力,也难以将他推倒。于是,他稳如泰山地站立,未曾想,江颂宜轻轻一触,他竟脚步踉跄,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站在一旁的江玉窈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使得江柏川重重地摔坐在地,尘土飞扬。
江柏川那本就受伤的腿在这一摔之下,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咔擦”,剧痛之下,他眼前金星乱冒。
“二哥!”
江玉窈瞬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上前,弯腰将江柏川搀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