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柱应声而裂,赵达威如烂泥般滑落在地。浑身伤口崩裂,鲜血喷溅,在冰面上绽开朵朵红梅,凄艳中透着死亡的气息。
与此同时,雪儿喉间泛起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缓缓的靠向石壁,全身越发滚烫,呼吸也变得更加急促,四肢像是浸在滚水里,每根经脉都在抽搐,骨髓深处却又似有冰锥穿刺。这冰火两重天的极限拉扯,令她几乎昏厥。
雪儿凝视着十步开外血泊中抽搐的赵达威,心中警铃大作。此刻她经脉如焚,四肢百骸仿佛被千万根银针穿刺,连抬手的力气都已耗尽。方才那搏命一击虽重创对方,却未必致命,若这恶徒先于自己恢复行动,后果不堪设想。
念及此处,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声在冰窖中回荡,带着几分讥诮。
“你笑什么?”赵达威左手死死按住汩汩冒血的伤口,喘息声粗重如破旧风箱。
“笑你至死不悟。”雪儿轻轻将滚烫的双手平铺在冰面上,寒气与灼痛交织,她的心绪稍平,“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段家一十三口的血债......”她抬眸,眼中寒芒乍现,“到了偿还的时候。”
赵达威闻言瞳孔骤缩,“段家的事......是任冰那小子透露给你的?”说完他突然仰头大笑,却又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沾满血污的脸庞泛起病态潮红,“堂堂驸马都尉,怀里搂着金枝玉叶,心里还惦记着江湖上的野丫头——”
他猛地一顿,脸上现出不屑,突然压低嗓音如同毒蛇吐信,“就跟当年他爹一样,一边受着皇恩,一边与没入贱籍的教坊司刘氏纠缠不清。”
赵达威迎上雪儿凌厉的目光,神色忽然一肃,语气也正经了几分:“小丫头,你以为段家满门死得冤枉?”他话未说完,猛地咳出一口黑血,在冰面上绽开一朵妖异的墨梅,“他们私藏前朝《河洛图》,妄图谋反!”
“去年三月初二子时......”他强撑着直起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我奉叶大人密令,率死士夜袭段府......”
“所以叶宽才能从侍郎擢升尚书?”雪儿微微颔首,似有所悟,嘴角随即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要的是兵书,叶宽要的是军功......”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怜悯,“而你,不过是一把沾血的刀罢了。”
赵达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良久,他才勉强平复,声音嘶哑:“圣上要的东西,普天之下谁敢不从?”
他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讥诮,“共赴生死又如何?终究不过是金枝驸马云雨客。”他踉跄着站起身,拖着染血的锁链,一步步向雪儿逼近,“昨夜公主寝阁的欢好声......”他故意顿了顿,“你猜任冰有没有喊错名字?”
这句话如同淬毒的利刃,直刺雪儿心口。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体内刚刚平复的灵力再度失控,如脱缰野马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
雪儿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她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唯有指尖在冰面上抓出深深的沟壑,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冰窖中的寒气愈发浓重,雪儿的睫毛上结满霜花,却掩不住眼中那抹深深的痛楚。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冰窖穹顶凝结的冰棱折射着晦暗的灯光,在雪儿苍白的脸颊投下蛛网般的裂痕。
她背靠蟠龙冰柱瘫坐,玄色裙摆浸透冰水,发间银铃早已碎裂,只剩断链在颈侧晃出冷光。灵力反噬的灼痛让她额角青筋暴起,细密汗珠顺着下颌滚落,在冰面上凝成细小冰晶。
赵达威伸出猩红的舌头,缓缓舔过染血的犬齿,眼中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他踩着满地碎冰,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享受这种折磨人的节奏。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扭曲,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表情,倒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带着嗜血的渴望。
冰窖中回荡着他的脚步声,混合着锁链拖地的声响,宛如死神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