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对抗不了这个世界。
以前反抗过几次,妈妈往死里打,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邻居哭诉。
全世界的人责备她不孝,不懂事。爸爸妈妈给了她生命,生育之恩大过天,她永远还不清。
长期的武力和言语打压下,她选择了臣服、忍耐。
爸爸妈妈说学习改变命运,她就好好学习,给爸爸妈妈争口气,少打她几顿。
眼泪不争气地滑落,小女孩一边默默流泪,一边顺从地干活。
权力的滋味太迷人,男人陷入自我陶醉中,嘴巴拉巴拉地挑剔着:“这个碗有油,筷子上沾着饭粒……爸爸都是为你好。”
没有人关心小女孩的伤情,包括她自己。
这个阶段她唯一的目标是活着!
厨房大概十平米,农村的土灶台占据了一半的面积,另外五平米摆着一张桌子和三个椅子。
月合坐在象征父亲权威的那张椅子上,捂住嘴,泪水夺眶而出。
“别怕,忍忍就过去了。我们要、要活下来!”
天地翻转,成长的艰辛岁月如走马观花般一一掠过,最终画面定格在八岁时。
她继承了父亲的聪慧,连续跳级,八岁上了初三,而弟弟还在三年级和小伙伴儿们玩泥巴。
偏僻地区的美貌是一种灾难,偏僻地区女性的高智商也是如此。
乡邻们望向她的眼神多了份嫉妒,明里暗里对父母说女儿要嫁人,学问不用太高。
父母看看玩泥巴的儿子,再端详已有神童之名的女儿,内心做着天人交战。
双胞胎,同天出生,前后相差仅几分钟。
从小到大,亲朋好友们习惯了拿来比较。
夸奖中长大的耀祖弟弟受不住,听了外人的几句挑拨,回家逼迫父母让姐姐辍学。
八岁的孩子其实不懂辍学意味什么,单纯妒恨姐姐比自己优秀。
逢年过节,人人夸赞姐姐,贬低他不中用。
小女孩早熟,上初中后见识了广阔的天地,学历史、学政治、学地理,明白自己出生的山沟沟多么渺小落后。
她跪在父母面前,声嘶力竭地央求:“爸妈,我保证十岁考上大学。大学生可以挣钱,我不拖累家里,还给你们钱。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弟弟精神上仍处于儿童时期,一听有钱,满脑子皆是糖葫芦和小蛋糕,意志开始动摇。
宝贝儿子不吭声,父母便瞄了彼此一眼,回房商讨。
农村的砖瓦房不隔音。
小女孩跪爬到卧室门前倾听,干枯的小手皱巴巴的,紧紧攥着衣角。
“八岁上初三,十岁上大学,到时候十里八乡都羡慕咱们家出了个大学生。”
“大学四年,毕业十四岁,刚好找个有钱人嫁出去,换一大笔彩礼。”
“儿子后半辈子靠姐姐姐夫,不用发愁了。”
“在家伺候咱们,在外争光。你不知道,那些光亮的老师见到我客客气气,笑脸就没停过。”
“上呗。学校允许自带米饭,她饭量小,加上书本费,一个月撑死花两百块。”
“大学生,彩礼不能低于十万。她工资上交、彩礼上交,再过个三五年我俩就能养老了。”
“万一贱丫头心野了,不给咱们怎么办?”
父母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小女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