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院闻言,眼神一凛,接过他怀中的花猫递给一旁的小沙弥,声音低沉。
“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看清了?”
明见郑重点头:“千真万确。那女子被猫惊扰,失声尖叫,嗓音分明是女子之声,方才一瞬,她手腕裸露,肤色白皙,不似男子。”
监院沉吟片刻,眯眼沉思,随即果断道:“走,随我去见方丈。”
片刻后,方丈院内,钟声悠悠回响,檀香萦绕。
方丈端坐蒲团,正持珠诵经。
闻讯后,他缓缓睁眼,目光如潭水深沉,声音平和而威严:“何事惊扰?”
监院合掌施礼,将明见的禀报一一详述。
方丈听罢,不容置疑说道:“寺院清净之地,不容亵渎。召戒律僧人,速去查实。”
此事传出去,对寺里的名声不好,尽量低调处理。
僧人们都非常谨慎。
随后,几名戒律僧人手持戒尺,步履沉稳,直往文昌院东边而去。
院门未锁,他们推门而入。
梁荣正坐在桌前饮茶,见状霍然起身,惊怒道:“尔等擅闯,有何道理?”
监院缓步上前,目光锐利如炬,直指角落那低眉垂目的“仆人”。
“梁施主,此人是谁?”
那女子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虽刻意宽松的衣衫,仍掩不住纤细的轮廓。
她低着头,屏息不语,仿佛希望自己能融入阴影之中。
梁荣的脸色微变,却仍强作镇定,冷声道:“这是我仆人,有何不妥?”
站在监院身后的明见,缓缓开口,语气沉静却透着不容置疑。
“施主,此人方才因猫惊扰,惊叫出声,嗓音清亮,断非男子。”
梁荣冷笑一声,极力掩饰心虚:“仅凭声音便认定身份?未免荒唐!”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名戒律僧人已然踏前一步,伸手揭开女子的布帽。
须臾间,乌黑的发丝如瀑落下,掩藏在阴影下的面容暴露无遗。
女子面色惊慌,双唇颤抖,显然无力再做辩解。
梁荣的脸色瞬间惨白,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发颤,仿佛顷刻间失了所有底气。
监院目光沉沉,语气冷厉:“梁施主,我寺规矩森严,男女有别,你身为读书人,当知此举有违清规。”
梁荣咬牙,勉强道:“不过是暂住几日,何至于此?”
监院冷哼,眉峰微敛:“寺院非俗地,岂容你等亵渎?此事若传扬开去,轻则革去功名,重则流放,你竟毫无悔意!”
梁荣心头一震,额上冷汗涔涔,方才的强硬顷刻崩塌。
他并非不知事态严重,若此事闹大,牵连家族,他极可能被逐出宗族,名声尽毁。
深知无力回天,他咬紧牙关,拱手低头,强忍屈辱道:“此事……是我疏忽,还请诸位网开一面。”
方丈自院外缓步而入,长叹一声,沉声道:“念在你梁家的薄面,本座不报官究责。即刻离寺,此后不得再踏入昭庆寺半步。”
梁荣脸色铁青,双拳紧握,最终还是低头应下:“……是。”
走至门口,他忽然停步,猛地回头,目光阴沉,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低声咒骂:“都是你惹的祸!”
女子微微战栗,死死咬住嘴唇,肩膀微颤,却始终一言不发。
戒律僧人沉默地押着他们收拾行囊,梁二亦满脸惶恐地跟在后头,唯恐受牵连。
半个时辰后,梁荣等人被送出寺门。
晨钟悠悠回响,晨雾渐散,寺院重归寂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明见立于院中,轻抚怀中的花猫,手指滑过它柔软的毛发,低声呢喃:“多亏了你。”
猫儿仰头看他一眼,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尾巴轻轻扫过他的袖摆。
......
当天夜里,林向安抱着花猫,手指轻柔地挠着它的脖颈,嘴角含笑,眼神里透着几分调侃。
花猫被挠得极为惬意,眯着眼睛,舒舒服服地蜷在他怀里。
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喵喵”声。
这猫是个惯犯,常溜进小厨房偷吃,林远撞见过它好几回。
后来干脆成了院里的常客,谁也拿它没办法。
这回多亏了它,无意间搅了局,把梁荣逼得现了形。
最后灰头土脸地被赶出寺门,怕是得老实一阵子了。
林向安轻笑,戳了戳猫耳朵,低声道:“小家伙,干得不错,明日赏你一条小黄鱼!”
花猫懒洋洋地睁了睁眼,尾巴轻轻一扫。
像是听懂了似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