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接过荷包让人穿好线后让人用火折子烧一下,这不是酒精灯,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现在情况特殊,也只能先这样,就算没用,权当作心理安慰吧。
然后用匕首将缠在大腿上的布条划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
在看到伤口的那一刹那,她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道伤口深可见骨,即便做了简单处理,用布条用力勒住伤口上部防止失血过多,但是效果不好。
若是现在不搏一搏,不用多少时辰便会流血而死了。
周昭见状心里的那一丝犹豫都没了,到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孤注一掷,也要试着做。
她将烧好的针头比在伤口之上,让几个人来压住画意,这样没有任何麻醉地缝合带来的剧痛会让人下意识地挣扎。
所有准备工作做好后,周昭按着那道伤口,稍微清理了下周围血痂,然后便开始缝合。
当尖细的针头插进伤口的血肉中时,画意突然睁开眼睛,痛苦地哀嚎,一人连忙在她嘴里塞了块布,以免她咬上自己的舌头。
周昭手下动作不停,仿佛没听见般,直到完全缝合完毕,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长呼出一口气。
“好了。”
画意已经再次疼昏了过去。
另一边景明帝的众人听见这边的惨叫,眼皮都没抬一下,经历过皇储之争的人,这种场面就对她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有那位四皇女,苍白着着一张小脸,面带惊恐,带有好奇地朝那边人群围着的地方张望。
“母..母亲,不会有事情吧?”她小声地问身边的景明帝。
“得看她的造化了。”景明帝道。
她以前在军中征战过,见到了许多这样受伤的人,即便在有军医医治的情况下,有些人即便断手断脚的人都能活下来,有些受伤不重的人却活不下,都是看命。
若是让周昭知道了,她就会接上一句,该不会是染上了破伤风吧,当然也可能是自身的免疫力不行。
这样想来,确实好像是运气,天生或者后天的运气不好。
周昭这边帮画意缝合好,又敷上一层药,才让人用绷带将伤口缠好,然后背靠着崎岖的石壁,开始思考起怎样离开。
这里的人伤得伤,病嘚病,还有毫无自能力的老老小小,在对方精锐的拦截下,想要突围,难度很大。
而且绝对不能将人扔在这里,因为她一走去探查,要是这些人被发现了,怕是一个人都跑不了。
所以她只好走到那位皇帝前,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帝,还是行伍出身,心眼子多得很,她只是和当个步兵,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情况她应付不来,还是让老油条多多出力吧。
“陛下,草民斗胆想问您接下来作何打算?”
景明帝抬眼看了周昭一眼,眼中带着了然:“既然摸不准对方的深浅,那么就先躲着,等着援兵来。”
其实在她的预想中,这里受了重伤或不好移动的人应当要舍弃,免得拖累行军速度,但是在场多是杨家的人,眼前这人还是杨唱晚的外孙媳,她这话说出来,只会失掉人心。
在这种危险情况下,不得人心便会将自己处于险境,她不会将这种话说出来,但是杨唱晚会懂得。
果然,景明帝的话一落音,杨知府虚弱的声音便传来:“阿昭,你带着陛下和殿下先走,必要护得二人安全。”
周昭愣了一下,看到杨知府浑浊的眼中甚至有急切恳求之意,便知道这就是上位者的态度,便借着杨唱晚的口说了书来。
“不,我带着你们一起走。”周昭坚定道。
她没有这些人骨子里自带着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在她看来,即便对方是高高在上封建统治者,是皇帝,是皇女,都不如杨唱晚和画意重要。
她来这里一趟是为了她们,不是为了这个皇帝而来的。
杨唱晚愣了一下,眼中似有感动,但还是接受了现实:“不要任性,快快带着陛下和殿下离开,若是二位出了什么事,我等难辞其咎。”
她知道若是皇上真的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么京城中的太女也不会放过她,不会放过杨家。
但若是以她的性命,换得圣上和四皇女存活下来,即便她没了,杨府暂时也能稳住。
而且阿昭说不定能借此机会青云直上,得到一个好前程。
“我一定会带你们回去。”周昭坚定道,带着不容置疑。
杨唱晚看着她带着坚定的眼神,心中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皇帝对此冷眼旁观,既不出声阻止,也不开口同意,仿佛将主动权交给了她们。
但周昭知道,她的这一举动怕是在无意中已经得罪了这位说一不二的皇帝,但是她没有一丝的后悔。
带众人在此休整了一会儿,轻装简行,杨唱晚和画意由两个杨府的侍卫背着,周昭在最前面探路,陛下和四皇女跟在她身后,旁边还有两个存活的皇家侍卫将两人围住,后面则将背着杨唱晚和画意二人围成圈的杨府侍卫。
她并没有来过龙涧峡此处的深谷,但是她有很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都是在祁阳县的连绵起伏的深山老林中锻炼出来的。
既然不想和对方发生正面冲突,那就在山里躲猫猫吧,躲猫猫便不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不然迟早被找到。
周昭这时才知道原来这里有一条下来的小道,但是路非常陡峭,皇帝的腿就是在那里摔的。
毕竟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当初在行伍中的那点功夫都丢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位皇帝倒还是强人,竟然没要人背着,只让四皇女略微搀扶住,很坚强地跟在周昭身后。
周昭丰富的野外经验为众人让众人避开了许多危险,她能靠着动物的粪便或者脚印就知道是否有凶猛的野兽在附近,也能通过周围草木的情况判断是否有人来过。
那位四皇女年纪还小,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草民曾生活在村里,依靠打猎为生。”周昭简单回答。
按照她打野味的速度,也算是个兼职猎户吧,只是打回来的野味都进了自家人的肚子里。
“你原来是猎户,”四皇女惊讶道,“看不出来啊,那你怎么能成为杨知府的外孙女媳呢?”
这位四皇女还带着些雌雄莫辨的童音,软软脆脆的,语调上扬,即便问得突兀,也不会让人产生恶感。
“好运而已。”周昭简单道。
四皇女闻言也没多问,皇宫里出来的哪个不是混身的心眼子,转了个话题:“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