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愉自始至终，不发一言。
杨士奇盯着姜涛，看了好久，最后长嗟一声：“伯渊，何必闹的满城风雨？即便是为了案子，也不必搞到人尽皆知吧！现在闹成这样，你怎么收场？”
“阁老，这些日子，屡屡碰壁，本是铁证如山的案子，却次次被他们以各种原因拖延，实在让人心寒。须得下猛药、强刺激。否则，不止工匠、夫役的案子。今后所有案子，怕是都要看某些人的脸色了。阁老，伯渊不怕因此丢了这身官服。”
“哎……！我也不知，将人交给你是对还是错，虽说我本意并非如此，但终究这次，是我害了你。”
杨士奇目露纠结，心中有些自责。
“阁老何必如此？有人行阴诡之事，做那潜伪窥私之人，便该想到会有暴露的那天。阁老想慢慢瓦解他们，但在伯渊看来，以雷霆之势攻其不备，反而更容易让他们乱了阵脚，露出马脚来。但愿伯渊这次行事，能让朝廷诸公，看清某些人的嘴脸。再不做迎风左右摇摆的二心之人。”
“伯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阁老不用说，此事伯渊做之前，便已经想到后果。只是阁老，伯渊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阁老能应了伯渊。”
“你说，这案子本就是我让你接下的，你也是因为一直迟迟定不了涉案之人的罪，才闹成这样。无论如何，都是我亏欠你，只要我能做到，一定竭尽全力。”
“多谢阁老！”姜涛大礼拜下。
“阁老，案件涉案人数众多，伤者也有数百人，至于死者，名单我已理清。之后对他们的抚恤……！若是伯渊无法盯到案件最后，还望阁老能让抚恤，顺利发放到他们家人手中。”
说完，姜涛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名单，递给杨士奇。
杨士奇却不接：“此事必须由你自己去做，老夫可没这个闲工夫。”
“阁老……！”姜涛执意递给他。
“罢了，我先替你收着，就当是备份。只是这件事，须得委屈你了，老夫实在愧于面对你。”
……
自打上次朔望朝参之后，皇帝朱祁镇已经下旨暂免例行朝会，除了那日为征罚麓川的将军壮行远远一睹天颜，便是内阁几位辅臣，也都多日未曾见过陛下。
如今官员上疏，通政司递到司礼监，之后便了无音讯。
便是留了抄录的底本，奈何见不到陛下的面，又有何用？
宫里传出话：「近来陛下身体不适，各部院一悉事务，除了特别紧要的，都照章自理。」
这种话传出来，在京所有衙门官员，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前几次传出这种话，后来各部院的堂官可是都遭了不少罪。
谁也不愿这次倒霉的是自己。
现如今，陛下和外朝官员只有一个沟通渠道——「司礼监」。
本来都不敢得罪内廷的官员，这下更不敢得罪了。
姜涛的这件案子，之所以三法司一直借故拖延，有因为涉及三法司本部官员的一部分原因在，但最重要的是因为这些人背后的人，没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得罪他们。
……
等到姜涛告辞离开，杨士奇遣人将杨溥、曹鼐、马愉三位辅臣重新唤来。
曹鼐早就迫不及待，发问道：“西扬先生，您和姜伯渊到底在谋划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请西扬先生如实相告。”
杨溥，马愉，二人也都目光灼灼。
杨士奇苦笑着摇头，将姜涛的名单递了过去。
“先看完这个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