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起,却又觉得荒唐,不大可能。
这喜宁虽是为人狡诈,又贪婪无度,但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兄弟却是极好的。
何文渊低了半日头,还在思索。
喜宁却是瞧着何文渊一双‘贼眼’乱飞,悲愤之余,终于开口,歇斯底里的吼着指挥身边下人:
“把这些惊扰亡灵的东西赶走……赶走……!”
府中下人面面相觑,齐齐侧目。
目中尽是退缩,似在说:“爷,这可是堂堂正三品的刑部侍郎,他身后还跟着刑部的差人呢!”
一时间,静寂无声,没一人听他吩咐上前。
喜宁似也没有真个就一定让底下人赶人,只是冲着何文渊继续歇斯底里的吼:
“你既承了旨,却不去给我那惨死的兄弟申冤,捉拿杀人凶犯,反倒是带人来惊扰冤死的亡灵!”
“姓张的恶贼你惹不起,偏偏来欺负我这个刚没了亲人的孤寡!”
“天理何在?”
何文渊当即沉了一张脸。
若不是犹记得宣旨太监毛义‘提点’的几句,明白宫里偏着眼前这位,何文渊自忖定然忍不了对方这气焰。
强压着心中怒火,冷冰冰道:
“喜公公既然知道本官承了陛下旨意,就该明白此案始末,无论如何本官都得审结清楚,才不至辜负陛下信任。”
“此案不落案簿,还问审结之前,一干涉案人员,无论告主还是凶犯,死者还是加害者,都需由本官这个主理官验明正身。”
“如今还未结案,喜公公便将死者真身焚烧,本官真要追究起来,即便死者是喜公公兄弟,这干扰办案的罪责,喜公公怕是也要担上一担的。”
眼见喜宁脸色愈发难看,何文渊下一刻却是话锋一转。
“不过,喜公公因兄弟突遭横祸,一些做法欠妥当,本官也能理解。”
“只是命案审结,一些流程还是需走一走的。”
“昨日为令弟医治伤处之人,还须得过堂述一遍诊治过程方可,免得伤人者到时候质疑令弟之死,是医治不当之过。”
喜宁指着何文渊:
“姓何的,你这是在为杀人者脱罪么?”
又道:
“今日你若不说清楚,我这就进宫陛见,状告你这刑部侍郎罔顾事实,与人勾连,为杀人者脱罪。”
何文渊心中一震。
暗自思忖:「这些内宦陛见,倒是何时都畅通无阻,偏偏我这等外廷官员,哪怕品级高他许多,陛见一次却难。陛下本就有心偏纵,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正僵着,身边差头悄悄移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
“大人,总归这尸首已经烧了,不如先去捉拿凶犯张杰。”
还未等何文渊反应,对面喜宁却是听见了一般,觑着眼不屑道:
“少司寇若是能将凶犯带回刑部关押,我即刻便将少司寇要的人也送往刑部。否则,少司寇便是欺负人,我少不得进宫一趟。”
何文渊恨不得当即抽那差头一耳刮子。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奈何,这张杰在的地方,终归还是要去一趟的。
喜宁冷嗤一声,吩咐下人:“送客!”
说完,也不管何文渊应不应,径直转身回了。
何文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瞪一眼那差头,又觑着眼一扫四周。
“去功德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