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阁老就是这么和奴婢说的,月内杨稷必然抵京。奴婢也不知……!王公,你快说说啊!这究竟怎么回事?西杨先生怎么可能骗我……!”
王振叹一声,禀道:“陛下,这也不怪范公公。”
范弘暗松一口气,心中深怪杨士奇,既然事情有变,就该提前知会一声。不对他说,偏向王振说。
朱祁镇因问:“究竟怎么回事?”
王振道:“这杨稷在他们泰和老家,确实诸般行恶,只是不知为何,数月前突然离家出走,留信说是要遍访佛道古迹,以求赎罪。”
“此事朕知道,这种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朕。杨稷当真就和家里不曾通信?这话也就骗骗外人。马顺派去的人……!”
“陛下……!”王振竟突然提高音量,打断朱祁镇。
朱祁镇似有所觉,瞅一眼范弘。
范弘立即躬身拜道:“陛下,奴婢去瞧瞧晚膳备好了没有。”
“去吧!”
范弘应声退下。
等到范弘离开,朱祁镇才继续道:
“马顺的人不是一直盯着杨家老宅么?难道他们也不知杨稷去了哪里?”
“陛下,马顺之前来报,杨稷确实幡然醒悟,如今遍访名山,遇佛寺便拜,逢道观就叩,确实一副回头是岸的做派。”
「王振也是无法,偏生那马顺派去的人攥在杨士奇弟子封清手中,还落了实据,画了押。如今只能自己来向朱祁镇面前转圜此事。」
朱祁镇奇道:“这天底下,难道还真有变性子的人?”
“陛下,来信回报,确实如此。杨士奇也有心推脱,不让杨稷入京做官。”
“那不成,我倒要看看,他是否当真改了性子!再说,就算是他真改了性子,毕竟是有前科在的,杨士奇岂会不分心?”
“陛下,这杨稷痛改前非的事,如今已然传遍。也正因如此,杨家对那些杨稷之前欺辱过之人,银钱上做了补偿。其余介藓小恶,若要深究,陛下难免落个苛待臣子之名。”
“不是之前说杨稷欺辱了一个姑娘,后来又犯了命案么?等这杨稷到了京城,朕就以此两项罪责拿他入狱治罪。”
“那姑娘已被杨家纳了,至于命案,是派去的人搞错了,其实是匪盗所为。”
“匪盗?”
“确实没有证据是杨稷所为,倒是有证据是匪盗所为。”
“这些狗才,当真连这种事也能搞错?”
“陛下,杨稷既然已经不能掣肘杨士奇,让他来京师做官,杨士奇自然也万分小心看着。此事已然失了先机,倒成了一步无用之棋,还不如先将此事搁下,放松其心,暗里派人再继续盯着,这次若他不是改过前非,反而故罪重犯,到时直接落了证据,立即拿回京师问罪不迟。”
“看来是咱们这位文臣首揆出手遮掩了。否则,断不会如此。如他这种连子弟都教养不好,还出手为其抹除罪责之人,竟还落了个‘名臣’的美名,当真可笑至极。”
王振自知用人不当,坏了朱祁镇好事,自不敢多言。
好在朱祁镇也只是发了一通牢骚后,道了句:
“罢了,就这样吧。先派人继续盯着。”
王振暗里长舒一口气,知道这次算是糊弄过去了。
心中又一次大骂马顺办事不力,本来好好地谋划,偏生半道崩殂,反倒让人拿了把柄在手。以至于他如此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