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愈发着恼。
这时听见朱祁镇说道:“薛瑄,可是王先生的那个同乡?”
王振只得回道:“正是此人!”
朱祁镇笑道:“上次王先生为避嫌,故意向朕又举荐了别人,只是那人实在不堪用,又是个短命鬼,最终还是便宜了这薛瑄,那次可是王先生唯一看走了眼呢!”
“都是奴婢识人不明。”
朱祁镇摆手。
“说起来,刚刚正愁何文渊辞官,主理官待重选,你这个同乡便来请旨,看来此人确实和王先生有缘。”
王振一时语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于是问金英道:
“何文渊刚辞官,他就来请旨,难道是商量好的不成?金公公可知此间有何内情?”
四目落在金英身上,金英又是暗自飞给王振一记放心的眼神,才回道:
“好像是薛瑄得知了何文渊因为办案不力,羞惭要递辞官折子,于是登门劝解,两人说的不好,大吵一架,就递了请旨折子。”
“此案与他何干,他如何能与何文渊吵在一起。”朱祁镇皱眉问道。
王振回答道:“这二位,一个是西杨先生姻亲,一个是永乐十九年进士,西杨先生的学生。这薛瑄该是因他座师之故,才去劝解的。”
金英一愣,目中带着疑惑,继而似想到什么,会心一笑,说道:
“陛下,这薛瑄该是知道何文渊辞官之心甚坚,才特意上了这道折子,想来是有信心审结此案,陛下何妨给他一个机会。”
朱祁镇沉吟半晌,就要应下。
王振一见势头不妙,干脆反驳道:
“陛下不可!奴婢听闻此人是个沽名卖直之徒,此时如此大张旗鼓请旨,该是想借此案扬名,存了这等心思,定然偏向那庄户。”
金英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王振,盯着瞧了许久,突然脸上大变颜色。
朱祁镇却摆手道:“无妨,此案证据确凿,做不得假。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赚取这个直名。”
王振还待再劝,朱祁镇却是已经吩咐金英:
“你去拟旨,此案就交由他去办。”
金英偷偷再去看王振,接着磕磕巴巴道:
“奴婢也觉得王公说的在理,陛下要不要……”
朱祁镇顿时大怒:“你这狗才,明明是你一再替他说好话,现在怎么反而又要劝我?”
又对王振道:“这薛瑄请这道旨,究竟是想为朕分忧,做个好官。亦或许是为求扬名,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等到此案审结之时,自有公断。”
“此事就这么定了,金英,你立即去拟旨。”
接着,朱祁镇又瞥了眼之前被范弘收在一边的,何文渊的辞官折子。
“还有何文渊那道辞官折子,一并拿去,他既然想归老,朕便允了他。”
金英只得上前取了,并不时去看王振,脚下一步挪不了三寸,尤其见王振面色看着虽然如往常一样,但一双眸子却是恨不得吞了他一般,于是心中愈发忐忑。
“还不快去!”朱祁镇斥责一声。
金英再不敢停,忙匆匆出了殿。
到了殿外,恰逢范弘迎面走来,范弘见他魂不守舍,便赶上几步拽住了他。
“金哥,你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哦!是范哥啊!哎……!别提了,我或许做错事了。”
范弘还待问,金英却苦着一张脸道:
“范哥你别管我,我自个儿在这里站会儿,等等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