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温,你这臭脾气啊!先前和王总宪吵,如今又和阁老吵,你这是要把同年、座师以及同僚都得罪光么?”
薛瑄拱手打揖,面上却无半点悔过之心。
“王千之自己案子办的一塌糊涂,所理案件出了冤案,不自己悔过,妄图让我也含糊放过,难道错在下官?”
“寺卿大人本已告假,偏偏今早来到衙门,也不问下官一声,便把下官办理案件相关人犯,交给锦衣卫提走去杀,难道错还在下官?”
“至于阁老,与下官只是政见不合而已,有些争执也算不得什么。”
蔡询被噎的吹胡子瞪眼:“宫里下了旨意,难道你要让本官抗旨不成?”
薛瑄冷笑道:“案子本是下官的,犯人也是下官抓来的。宫里下旨,也自是下官接旨,大人自可将一切推给下官便是。何必告了假还跑来接旨?”
“薛瑄,你放肆!你敢以下犯上?”蔡询气的浑身颤抖。
薛瑄再次躬身一揖:“大人,下官还要继续办案,告辞!”
说完,竟是直接走了。
“大胆……放肆……放肆至极,本官要上折子参你一本!”
奈何薛瑄却像是不曾听见一样,连头都没回一下。
蔡询身边大理寺司直,赶忙上前劝道:
“大人快别动怒,薛少卿向来就是这性子,平日里倒也还和善,只是在涉及案件时,从来不讲情面,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他本就是这样人,大人何必与他置气。”
蔡询身体还在抖,咬牙道:
“本官一番好意,他却全当驴肝肺,要不是本官将人交给锦衣卫,依着他的性子,非得抗旨不可。本官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掉脑袋!”
那司直笑赞道:“寺卿大人豁达,总有一天,薛少卿会明白大人一番好意。”
蔡询一甩衣袖:“哼……!本官可不敢奢求。”
那司直却是笑嘻嘻打趣道:“既如此,寺卿大人不如现在就写折子参薛少卿一本?或者寻个由头,给薛少卿找一双小鞋穿穿?”
蔡询一愕,笑骂道:“本官做什么,要你多嘴,我倒想立刻就找个难办的差事,让你去办。”
司直叫屈道:“这小鞋再怎么也不能穿到下官脚上来啊!寺卿大人何以如此不辨是非!”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都大笑起来。
……
另一边。
郕王府中。
于谦正与朱祁钰对谈。
朱祁钰问于谦:“于先生如今主持京卫武学,今日这第一课,可是关于战阵韬略?”
于谦笑道:“殿下可是有志于此道?”
一言出,把一边成敬吓得不轻,就待要拦,却想起,若是真开了口,岂不是才显得刻意?
况且少年之志,向往沙场,本是常情,自己倒是有些风声鹤唳了。
又去看那王、史二位太监。
二人于下方不远处,正伏案疾书,成敬心里又担心起来。
于是赶忙给上方聊的正起劲的二位添盏。
二人却是理都没理,后来因为有了一丝响动,甚至还惹得朱祁钰有些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只见朱祁钰连连点头:
“听成敬说,于先生曾随在太宗皇帝和父皇驾前,沙场上走过几遭。如今先生任职兵部,又专理筹办京卫武学,想来于战阵韬略上,见解极深,可否和我说说这些。”
于谦笑道:“殿下怕是要失望了,下官是随驾上过沙场,后来又一直巡抚地方,抚军济民,但却从未亲自带过兵,真算起来,说是纸上谈兵也不为过。”
朱祁钰面带失望。
于谦见他如此,笑道:“不过,下官倒是将毕生所学教导过我家大郎,这纸上谈兵的韬略,怕是还得等他来验证。”
朱祁钰略思索,突然眼睛一亮。
“可是之前招安绿林势力‘磨刀岭’,剿灭另一股劫掠军山匪的于副千户?”
于谦笑道:“正是犬子于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