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齐那天我被日本人查到,这家也就被抄了,与其便宜日本人,还不如咱们抗联的同志吃了算逑。”
“洒脱!”陆北竖起大拇指。
“洒脱谈不上,就是看开了。”
马俊峰释然一笑道:“在佳木斯上学的时候每天都得被日本同学欺负,那些畜生在学校里欺负女同学,咱们中国人跟他们理论,他们就打人,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人多占理,打就打呗!
学校是教人读书明理的地方,可那地方不讲理,日本教务长把我们同学一顿打,骂我们是低等人,那些日本学生看见我们被打,还使劲嘲笑。挨打就挨打,打完咱们还是要打,打的那几个日本杂碎哭爹喊娘。
那群瘪犊子玩意儿,气不过活生生把那名女同学勒死了,日本教务长说是自杀。
我们那么多人都看见了,是欺负后勒死的,黑皮狗来了,叫我们少管闲事,不服气就去关内,别在关外当顺民······”
越说,马俊峰便越流泪,而后又笑着说起他们几个同学给日本学生使绊子,气的他们无可奈何。
一边笑着一边流泪,重复跟陆北说起学校的事情。
“学校是教人明世理的,但咱们东北这地界不是,咱们活该被人欺负,谁叫咱们没人管没人要,跟垃圾一样被丢掉,国民政府和张小六把我们丢了。”
马俊峰抹着眼泪:“陆团长,你知道我最生气的是什么吗?”
沉默地看着他,陆北想要安慰缺不知如何是好。
“你知道吗?”
马俊峰哭笑着说:“黑皮狗说我们活该,非得跟日本人较劲儿,不喜欢就去关内,咱们是顺民,就该被欺负。他们认命,我不认命。
凭啥要被这么欺负,我就是要拉起队伍抗日,赶走日本人,我要去金陵国民政府,拿着枪指向那群王八蛋官僚们。我想知道,为什么不要我们,三千万人啊!
不是一个两个,不是三十三百,是整整三千万人啊!”
“我们不能不要。”陆北说。
“三千万人,四万万少了三千万,那还叫四万万吗?”
哭诉着,马俊峰泣不成声,他把一切的委屈向刚刚见面,并不熟悉的陆北诉说。
孩子在哭泣,被抛弃的孩子无助的哭泣,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政府,居然能够干出这样的事情,抛弃三千万民众,抛弃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抛弃蕴藏无数矿产的土地。
陆北抬手帮他拭去眼泪:“吾国吾民,自当吾辈救之。”
“我~~~”
平复一下情感,马俊峰抿嘴点点头,破涕为笑。
“不好意思,失态了。”
陆北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失态的,你们东北佬就这样,看着大大咧咧,心思比小媳妇还细。我认识一个东北佬,只要谈起九一八哭的比小丫头还厉害,一个劲儿抽自己嘴巴子。
那家伙以前东北军的,九一八那天从北大营跑的主儿,现在成天想着怎么求死。”
不知道如何安慰他,陆北只好献祭一下吕三思。
大家都是好战友,希望老吕能原谅自己满天下宣扬他做过的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