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回北城看过儿子。
他那么小,一个人在傅家陵园会不会害怕?
躲了四年,也够了。
沈轻纾定了最近飞往北城的航班。
经过四小时的飞行,飞机在北城国际机场降落。
沈轻纾从机场出来,搭乘出租车,直接前往傅家陵园。
路上,她给秦砚丞打了个电话。
秦砚丞那边很快就接了,“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我回北城了。”
“什么?”秦砚丞大惊,“你回来做什么?”
“我想去看看我儿子。”
闻言,秦砚丞一顿,随后道:“傅家陵园你进不去的。”
“所以我给你打电话。”
“哎,”秦砚丞叹声气,“为了星星,我这个背弃兄弟的小人是一当到底了。”
沈轻纾抿唇。
“我现在过去找你,你要到了就先等一下。”
“好。”
挂了电话,沈轻纾转头望向窗外。
半小时左右,出租车在傅家陵园外停下。
沈轻纾付了钱下车。
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温景熙打来的。
“那些照片和视频确实是影响了周瑜初,但是,不过半天的时间,有被撤了。”温景熙叹声气,“和四年前一模一样,肯定又是傅斯言的手笔。”
“料到了。”沈轻纾很淡定,对于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这只是开胃菜,现在的周瑜初不光有傅斯言护着,还有封云铖,她很在意她的事业,我们只能是从她的事业着手。”
“什么意思?”
“让她再爬高一点。”沈轻纾声音冰冷。
挂了电话,身后传来车声。
沈轻纾回头,正好看到秦砚丞从车内下来。
四年不见,秦砚丞人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比从前要成熟了些。
秦砚丞走过来,打量沈轻纾一眼,“四年不见,你看起来好很多。”
“多亏秦医生当年相助,才有今天的我。”
秦砚丞笑了,“客套了,我是看在星星的份上才帮你的。”
沈轻纾抿唇笑笑。
“走吧,我跟守陵员说一下,不过,我不保证我们来这里的事情守陵员会不会通报傅斯言。”
“无所谓。”沈轻纾淡声道,“我既敢回北城,就做好了迟早会和傅斯言碰面的心理准备。”
秦砚丞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你打算和傅斯言……”
“第一步肯定是起诉离婚。”沈轻纾转头看着秦砚丞,“你知道的,我如今有贵人相助,傅斯言未必能扛得住。”
秦砚丞抿唇,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这四年我一直有个疑问,现在你既主动联系我了,那我也不忍了,帮你的人到底是何方大佬?”
沈轻纾抿唇一笑,并未回答。
秦砚丞无奈一笑,“行吧,因为我和傅斯言的关系,所以你防着我也是应该的。”
“不是防着你。”沈轻纾顿步,转头看着秦砚丞,神色认真,“是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更好,夹在星星和傅斯言之间,已经够让你为难了,不是吗?”
秦砚丞愣了下,随后勾唇笑道,“你说得对。”
两人来到哥哥的墓碑前。
沈轻纾蹲下身,看着比其他墓碑都要小一号的墓碑,抬手摸了摸墓碑,眼眶湿润。
“这旁边是傅老爷子。”
秦砚丞站在一旁,看着低着头无声落泪的沈轻纾,轻声道,“傅老爷子是个十分慈祥的老人,他从前对斯言也很疼爱,他跟老爷子一起,就不会觉得孤单害怕了。”
沈轻纾摸着墓碑,但墓碑上连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每次看到小安宁快乐的笑容,我总是忍不住想,他要是能活下来,是不是长得和小安宁很像,性格是不是也像小安宁这样活泼可爱……”
“可是,没有如果,我太没用了,我决定留下他,但我没有保护好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怪我只保护了妹妹没有保护好他……”
沈轻纾声音哽咽,眼泪像一颗颗断线的珍珠不断落下。
“这四年我总做梦,梦见他在梦里哭着喊我,可是我总是找不到他,他的哭声藏在雾里,我怎么找……怎么找就是找不到他……”
秦砚丞听得心都跟着难受了。
他现在也有了儿子,沈轻纾的心情他能理解。
哥哥的死,成为沈轻纾心中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这样的伤口会不断发炎愈合,愈合再发炎,永远好不了,但也死不了。
是遗憾,是愧疚,是再多言语都无法道尽的意难平,会伴随着她余生。
秦砚丞陪着沈轻纾在陵园待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最后天色暗了,秦砚丞这才弯身扶起她。
“天色晚了,我们该走了。”
沈轻纾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呼吸,平复情绪。
“走吧。”她转身往前走。
这是她第一次来看儿子,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她想,等下次还有机会过来,她得买些玩具和小零食。
秦砚丞跟在沈轻纾身后。
两人均是无言,气氛有些沉重。
出了陵园,道旁的路灯亮起。
路灯下,黑色迈巴赫停着。
车门打开,傅斯言颀长的身躯从车内下来。
沈轻纾顿步,看着朝他走来的男人,眸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