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她的夫君了。
今夜过后,哪怕他想不起来,也改口唤他夫君吧。
不,就从今夜开始改口。
她抚摸男人的头颅,红唇轻启,低低唤她:“夫君……”
薄唇一顿。
虽是明媒正娶,谢云章也认了这个妻,听到这声却极为不习惯。
仔细一想。
哦,原来是新婚这三日,她都唤自己“公子”,而并非“夫君”。
坐于床畔就感受到的轻微怪异,复又卷土重来。
他忽而撑起身,“你这些喜好,是谁调教出来的?”
紧贴的身躯分离,深秋寒意争先恐后涌入两人之间。
闻蝉一时尚未清醒,迷蒙问他:“什么?”
谢云章却蹙了眉。
“我问你,方才那声‘夫君’,你是唤我,还是想起你前头那个男人?”
太过自然而然,听着不像唤自己的。
这温吞轻柔的做派,也并不像自己会用的。
他的疑心忽然升起,闻蝉仰躺着,眨眨眼,猛地清醒过来。
“你什么意思?”她问得不敢置信。
男人松开她,分毫不让:“你不必故作恼怒,你先前还另有一个男人,此事我是知晓的,也可以不计较。”
“但如今既已做了我的妻,前尘旧事便该忘个干净,也别拿他的做派,硬套到我身上。”
谢云章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他再喜欢一个女人,婚前多半也是不会越礼的。
那她这些喜好,多半要从前一个男人身上习来。
心底那阵怪异化为怀疑,怀疑又凝成气愤耻辱。
全然不顾面前人衣衫半解,横陈他眼下,咬着唇,眸中尽是难堪。
闻蝉手都开始抖。
酸涩泛上眼眶,腰身都隐隐颤起来。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压下泪意,迅速拢上衣衫坐起身。
她读懂了男人眼底的怀疑。
像是一把薄刃,轻轻挑破她的肌肤,要等一等才会见血。
她心知肚明,从前对自己这样做的人是他,可他忘记了,已经起了疑心。
她还要对人自证清白吗?
难道要她卑微地对人解释,她和前人并没有这般温存态势,将床笫间的事都说给他听吗?
闻蝉难堪到极致,像是面皮都被人生生剜了下来。
蜷起双腿,将赤着的足都收进膝弯,半寸肌肤都不多露。
才颤声说了句:“你走。”
果然不信任他,是有原因的。
谢云章从未多言过此事,反倒会在她惴惴不安时加以安抚。
眼前人呢?他高高在上,像个君王般要她剖开忠心奉上。
叫她觉得屈辱,难堪。
男人被他一赶,本起了三分疑心,也在此刻涨到七分。
“你还没答,又叫我去哪里?”
他从未过问她先前那个丈夫,既然不记得了,询问一句又能如何。
她若当真问心无愧,便将自己的心结解了,两人才好痛快做成真夫妻。
闻蝉却经不住他一问再问,蜷回去的秀足蹬出来,不管不顾往他身上踢!
“你走,你走!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