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自点头的穆萨拉赫中将这就算做出了决定。
“好吧,谢里宁先生。得承认您确实说服了我,我们愿意以125万美元的价格处理这批退役战机,但也请贵方做到承诺的那些条件。”
一口气把弹药供应、光电设备供应、老旧战机回收三件事搓一起全部谈了下来。
自己都觉得费嘴费脑累得慌的周正依然面带微笑,有啥事心里装着不表露于色,紧跟着点头回应。
“没问题,方才我们所谈妥的所有承诺都会一一到位,而且是在约定时间内的尽快。”
基本意向谈妥了之后,剩下的就是具体细节的商议敲定,当然也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便是。
各自休息了一天,到第二天继续再谈的周正,基本没费啥功夫就把计划之内的一切全部敲定谈妥。
照例还是闭门会议不对外公开,按照周正的要求也没有什么合影留念一类不必要的程序。
各自签完了字,手握着双方都满意的军购合同文件。
跟俄国人接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办事这么快的穆萨拉赫中将,不免在与周正握手之余感叹着开口。
“相信这不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谢里宁先生,希望下次再见时我们还有更多深度合作可谈。”
不止是中将先生这么想,周正那边也是一样。
驻叙俄军这边的摊子才刚刚铺开,以后免不了还要借伊朗人之手,去行一些太过招摇但又很重要之事,好替自己分散外界注意力、尽量低调行事。
自知以后还有的是买卖可做的周正当即朝穆萨拉赫中将笑道。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我们彼此间的合作和友谊会不断向前迈进,将军。过去是如此、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不会变,对此我深信不疑。”
生意谈成了说点场面话那也是应该的,好话又不要钱的周正不介意多送几句出口。
依靠跟这位谢里宁先生的直接接触洽谈,现如今已经是第二次立功的穆萨拉赫中将也喜上眉梢。
最终一路边笑边聊地将周正送到了机场、送上了那架隶属于俄空天军的伊尔-76运输机,在四发引擎的呼啸声中离地而起、直冲天际。
“我们得到了许多颇有益处的东西,将军,祝贺您。俄国人这次的诚意和谈判速度,几乎是超出想象的。”
送走了谈大生意的俄国人,又看了眼机场上那些尚且还在战备值班状态,但要不了多久就将脱手售出的F-4“鬼怪”式战斗机。
年轻时曾经飞过此种机型很长一段时间的穆萨拉赫中将,眼下还有些触景生情,终于要送走多年的老伙计了多少还有些不舍。
对于一旁的助手,望着天空中远去的俄国人战略运输机发出的感叹,自己也知道是这么回事的回答紧跟着开口。
“战争就是契机,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甚至是对于没有直接参与战争的一方来说也是如此,不觉得吗?”
不待身边的助手回答,自问自答的穆萨拉赫中将已经继续说道。
“如果不是因为俄国人正在经历战争,他们是不会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下这么多条件的。担任谈判代表的这些年里我见过了太多的俄国人,形形色色什么样的都有,唯独这么干净利落的俄国人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不是人的个例因素,而是时代正在变化。俄国人已经在变了,我们也不能再一次错过这前所未有的机会,必须得好好把握住才行。”
似懂非懂的助手点了点头,觉得要完全理解恐怕还得花些时间去思考,随即便跟随着自家领导一同上车离去。
与此同时,谈了两天下来感觉脑细胞又死了不少,得恢复一段时间的周正。
眼下正搁伊尔-76货舱内的折叠椅上、系着安全带坐好,手扶着肩颈部位摇头晃脑、咔咔直响,感觉身子骨都跟着脑袋一起累。
“还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弹药和无人机的事不知道得拖到什么时候。”
“上次苏35军购合同框架下提供的那些以物易物抵价无人机,全都被拉回国交付前线使用了,驻叙俄军这边是一架都没分到。”
“我是不了解国防部那些坐办公室的人是怎么想、怎么做的,但据说有人因此吵得不可开交,还好这一次总算有我们的份了。这种战争明明已经在显而易见地发生变化,你明知如此,但却因为没有装备、什么也做不了的情况,也终于能缓解一下了。”
“哈?一架都没有?伊朗离这么近结果驻叙俄军还一架都没分到?”
周正乍一听苏洛维琴科这话,还颇感惊奇地反问了一下。
但再一想好像也挺正常,至少是放在斯拉夫人的身上发生这种事是正常的,没有到“卧槽还有这事!?”的震惊地步。
又接着寻思了一下苏洛维琴科刚说的那些话,有所见解的周正也是紧跟着开口。
“中国有句老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种对有限物资的两头分配事情上可不止是按需分配。”
“有人因此吵架才正常,不吵那反而说明有问题。”
“起码现在你们有装备用了,而且,你说这算不算我间接性地帮了你一把,这些弹药和无人机你到时候肯定也能用上,对不对?”
望着周正那半开玩笑的表情,自知是这么回事的苏洛维琴科也是当即点头、坦率承认。
“不管怎么讲,事实的确如此。所以我才说多亏你了,谢谢你。”
“这话不只是我一人,也是替我的战友,我的同志们对你说的。”
可以预见到还会在叙利亚派驻很久,苏洛维琴科这话也说的实在、不玩虚的。
话音未落之际俩手叉着放在腿上,以身体稍稍前倾的姿势望着机舱里正有说有笑,难得跑了一趟没有发生战斗任务的麾下战士们。
一年多来自己麾下的这一幅幅年轻面孔已经连续换了几茬,很多熟悉的面孔如今都已不在。
不知道这一切还得持续多久的苏洛维琴科,忽然间有些想的入神。
望着苏洛维琴科那不大对劲的眼神,大抵能猜到些什么的周正随之发问。
“在想战争的事?”
“嗯......”
没有什么掩饰隐瞒,回过神来的苏洛维琴科沉沉地靠在舱壁上,视线直视着头顶温和的舱内照明灯光、悄然开口。
“我在想这就是我们祖辈曾经经历过的事,数不尽的伤亡陈尸战场,隔一阵子就要换一批的年轻面孔们不断前赴后继。”
“我是这一切的亲历者,也是见证者。那些年轻的面孔因执行我的命令而死,这就是事实。”
“所以呢?茫然了?要来点心理开导吗?”
翻看着手中刚刚签署不久合同的周正漫不经心、继续开口,等到飞回非洲后还要再把这些玩意儿塞给老牙去交差。
至于最后辗转交到谁手里、怎么处置,那就不是自己该管的事儿了。
倒是苏洛维琴科这边,却又转过头来正视着周正,还挺认真地说道。
“我唯一希望的是这种手足相残的事能尽早结束。当你不得不消灭一个被强制抓上战场的敌人,却从他的尸体上搜出来印着铁锤镰刀军人证件的时候。那种瞬间把你拉回到曾经还是一家人时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闻言的周正若有所思,也不是不能理解。
缓缓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之余,又再一次伸手拍了拍这位难得露出软弱面的中校肩膀,知道这何尝不是一种信任的体现也对应着报以信任式的开口。
“牛奶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困难一定会过去的。”
“列宁同志的话到今天也依然适用,风雨过后总会有彩虹,所以你更得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