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人工饲养的恶狗还不够,更有巨大量的神神、魔怔人、后现代贵物们四下乱窜满地乱跑。
甚至于把伊德利卜当成犬舍养狗的“主子”,那也不止是土耳其人一个,只不过土耳其人搞得最声势浩大、最有成功养殖经验罢了。
此番背景下就不说别的,如果把俄国人送进去,要真出了事,超乎预料之外且不可挽回。
那到时候,你俄国人可别找上门来跟我掰扯找麻烦,伊德利卜那地方还真就不是我土耳其人一言九鼎、完全说了算。
觉得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讲清楚这一情况。
未做多想的费拉丹紧接说道。
“假设这可以达成,但有一件事需要贵方切记。”
“伊德利卜的复杂程度远超这地球上的任何地方,和伊德利卜比起来,墨西哥和南美洲的毒枭据点就是托儿所。”
“如果把墨西哥的毒枭和巴西的帮派打包扔进伊德利卜,我可以保证他们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很快就会被吞到连骨头渣都不剩。”
“说这些的目的,就是希望您能明白,谢里宁先生。”
“一旦进去,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后援、承诺,以及可以救命的帮助上。即便是我们倾尽全力,那地方发生的事也不会按照我们编排的剧本进行。憎恨你们俄国人的畜生和狂魔,在伊德利卜那地方有的是、要多少就有多少。”
“也别指望他们能拉出横幅沿街欢迎你们,在那里等待着你们的只有陷阱、子弹、和无尽的杀戮。”
“......”
周正当然清楚伊德利卜的危险性,或者说正是因为这危险性才有求于土耳其人,目的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降低风险、获取支援。
要不是那地儿实在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周正甚至连土耳其人见都不想见,生意接单、账目两清那就算完事。
对费拉丹所言的这些情况予以认可,除此以外还有别的话要说的周正,很快便报以正色、再次开口。
“在有了您的这番话之后,我是否可以认为,将军,贵方已经认可我们‘更更深层次合作’的提议了呢?”
“喔,那也许,我们应该再展开谈谈更细节的问题。”
当周正提出要求时,谈判桌上的局势博弈就出现了变化。
土耳其人手中也开始有了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且土耳其人显然不是三哥那样伸直了脖子等着挨宰,只要你到时候能分我足够回扣就行的存在,就必然会拿这“筹码”继续做一些文章。
知道这事没那么好解决,事先已经有心理准备的周正点点头,但不开口、不做具体表态。
就看你土耳其人接下来如何掰扯、怎么说。
而不甘心谈判的主动优势被俄国人完全占据的费拉丹,在稍事组织语言后也很快说道。
“我方希望那批炮弹连带打包的配套设备,可以不再涉及金钱交易。”
“与之相对的,我方会进一步加大对贵方的支持力度,在伊德利卜调动一切可调动的力量提供支援。如有必要,甚至包括越境空袭,与空军内部协调的问题我们会处理好的,前提是,我们真的能达成合作。”
呵,见过杀价的,没见过你们土耳其人这么杀价的。
人家“变态杀价”是打大折,你们土耳其人倒好,直接一口气杀到“白嫖”。
诚然这批炮弹连带打包的配套设备,对周正来说其实“一文不值”,从系统里提出来的东西哪里用得着一毛钱的成本?
哦,如果给手机充电花费的电费也算成本的话,那可能确实花了一毛钱。
但“没有成本”不是周正在谈判桌上大幅退让的理由,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谁在谈判桌上才是优势方、谁掌握主动权的问题。
周正跟土耳其人的合作注定不是一锤子买卖。
真要是一锤子买卖的话,那周正反而不在乎这些,让你土耳其人占了便宜就占了,反正日后也不往来,我的目的已经达成,这就够了。
既然日后还要大力发展这条线,现在就把谈判桌上的优势确立好、开个好头,就显得尤为重要。
对付土耳其人这种本就不好谈的主,第一次合作就退步忍让、沦落到谈判劣势方。
那周正几乎可以肯定,日后谈判桌上的得寸进尺是必然情况,这一点就连老牙在周正出发前都再三叮嘱过。
总而言之一句话,别让那些土耳其人觉得可以拿捏你、摆布你,觉得你在谈判桌上不过如此尔尔。
哪怕不看钱也得博得优势主动权的周正,很快便不肯退让地“展开反攻”。
“这其中可能有些误解,将军。空中支援的事,我们会另想办法,我们有自己的预案可供执行。”
“我方所需要的,就只是刚才我所提到的那些,不需要任何额外附加。”
“所以,还是让我们把话题修正回去,继续聊刚才还没聊完的事为好。”
“......”
眉毛抖了两下的费拉丹中将有些不爽。
自行造牌搞出来的附加优势,被对方无情驳回,委婉留面子地表示“我不需要”,任谁心里都不会谈得上高兴。
也确实,费拉丹能够想到面前这位谢里宁先生,不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说胡话,而是真的在就实而论。
论空中支援,在叙利亚驻军起家就是靠空天军的驻叙俄军,那可完全不虚土耳其人。
俄国人在叙空军力量的巅峰时期,那可是部署过图-160战略轰炸机,搞出过“一架图-160挂满铁炸弹抹平一个村”的斯拉夫狠活儿的。
在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后的如今,俄国人在叙空军力量当然不比往昔。
相当一部分主力都回国参战,仍然留叙的空天军部队只是能满足基本的作战需要。
确保出现突发情况时,还能作为控制局势的最后一道保险来兜底。
但即便如此,俄国人在叙利亚,那也是苏-24、苏-25、苏-30、苏-34、卡-52排排站,乃至图-22M3这种大杀器都还有点余量,来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
这是你土耳其人那“超级鬼怪+巨大量F16”能比得了的吗?
起码,俄国人还没到在空军力量这块,需要土耳其人出手相助的程度。
而费拉丹刚才能那么说,那也无非是建立在“伊德利卜是我的地盘”的前提下,抱着这样一种先入为主的自我认知来造牌提条件。
既然俄国人不买账,不认可自己造出来的牌。
依然不肯放弃争夺谈判优势的费拉丹暗自咬牙,又变了个说法继续开口。
“但我们不得不承认的是,伊德利卜在很大程度上,现在是我们的事实势力范围。”
“如果贵方要对此进行纵深航空打击,势必会涉及到我方的利益关切。这是不容忽视的问题,谢里宁先生。”
“合作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如果利益关切遭受到合作方的侵犯,我想无论这是主观还是间接无意识的,都不是行如此事实的合理借口。”
“呵——”
有一说一,如果这不是严肃的谈判场合,周正甚至现在就想笑出声来。
该说不愧是你们土耳其人呐,指着地图上受道义和法理承认的别人家土地,明晃晃地说“这是我的事实势力范围”,再以此为基础进行更进一步叙述论事,把事实凌驾于道义法理之上可真有你的。
哎,等等——
好像,好像以我俄国人的身份,没资格说这话?还是说土耳其人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搁这儿说这种批话?
下意识地站在潜意识里中国人的角度上去想问题,忘记了自己“当下身份”的周正猛然回过神来。
若论“指着别人的地盘说这是俺的地儿”这事,你俄国人说自己是第二,还真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画地盘割地图这事就属你俄国人在行,从古至今一直都是。
小小的插曲并未打断周正的思路,将这事迅速抛之脑后的周正很快又再度说道。
“这点我承认,将军,合作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
“但再在这个问题上谈论下去,我想于我们双方而言既没有意义、又浪费时间。”
“不如我们换个方向,来聊聊其它可能达成共识的点,这或许会有助于我们的合作达成共识。”
“比如说,这个——”
“......这个?”
望向周正的表情是一脸疑惑,想不出对方在此时还能说这话,具体是何意思。
不解的费拉丹紧接又看了眼周正递上来的文件,还没来得及细看阅览,又以眼角余光抬头看了周正一眼。
发现对方的表情依旧不变,不是开玩笑或者怎样,依然是一本正经的谈正事表情,似乎正等待着什么结果一样。
随手翻开了纸质文件的费拉丹决定过目。
却没想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当场让人顿感意外。
“这——这是......”
“安德森.科尔克,人称‘科克’,呼号‘阿尔法’。未来科技公司特种作战与情报中心二级指挥官,少校军衔。”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科克’先生,是‘沙赫玛兰’特种部队的实际军事主官,而且还是那些库尔德人重要的客人,是名副其实的高级军事教官。”
“不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吗?将军。”
“......”
望着这俄国人的大官那皮笑肉不笑的戏谑般表情,费拉丹忽然有一种“谈判主动优势再度丢失”的感觉。
如果这俄国人说的话、递上来的个人信息文件是真的,那么毋庸置疑。
这个“阿尔法”指挥官的价值,比那全部13个女俘虏加起来都要高得多的多,这是专门针对土耳其人来讲的。
道理很简单啊。
一直将库尔德人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但却欲而不得的,是你们土耳其人,不是我周正。
这“阿尔法”指挥官脑子里,装着的巨大量有关库尔德人军事信息、高级情报,对我周正来说,几乎是一文不值的垃圾。
反正我又不跟库尔德人死磕,顶多就是收拾收拾跟SDF厮混的未来科技狗东西而已,没必要为了这些不入流的家伙专门去收集情报、重点针对。
但对你们土耳其人而言呢?那势必是不一样的。
具体有多重要,光从费拉丹中将脸上,眼下这“一秒三个样”,变得跟红绿灯似的闪烁不断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这样的情况并未持续太久,很快,完全在周正意料之内的话语,便从费拉丹的口中紧接道来。
“我想我现在必须要提出抗议了,谢里宁先生。”
“如果按照我们事先签订的合作合同,在行动过程中所有被捕的犯人,都必须要交给我们处理,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这是白纸黑字明文写清楚的,而贵方现在却违反了合同,将其中最重要的主犯私自扣留?还试图将之当做谈判条件?”
“呵,就知道你们他妈会耍着无赖。”
暗自冷笑的周正不做多想,在开口之前,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合同复印件,将之“啪”地一声拍在了两张单人沙发间的小茶几上。
未等拍击声消散,周正的话语已经紧跟道来。
“合同中的条款规定是怎么写的?我们不妨现在就来复习一下,将军。”
“我可以确信以及肯定地说,这里面翻遍每一个字符,都只规定了要移交涉事相关的库尔德籍嫌犯,毕竟你们的目标就是那些库尔德人,不是吗?”
“现在,拿着一张只有库尔德人的合同,跟我谈移交一个美国人的事,您难道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吗?”
“还是说您觉得,那位‘阿尔法’指挥官,会很乐意把他的美国人身份扔进垃圾桶里,然后站在街道上高呼‘我是库尔德人!’,要不要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过去问问他?嗯?”
“......这,这怎么能——怎么会——”
饶是费拉丹自己再怎么难以置信、不愿意相信。
可事实正如周正所说,你就是把这合同再翻来覆去看上八百遍,里面也找不出库尔德人以外的任何目标。
当初拟定时看着没什么毛病的合同,现在一下子被捅出了巨大窟窿。
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这么“卡BUG”,暗自紧咬牙关、拧着眉头的费拉丹,却又事实上的无可奈何。
毕竟拿合同说事,还真就啥毛病也挑不出来,道理现在完全站在俄国人那边。
思维清晰、理智清醒的费拉丹短时间内思来想去,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阿尔法”落不到自己手里的后果。
明知这是俄国人挖的坑,是谈判陷阱,但已经别无选择的费拉丹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往进跳。
说出那些不论怎么看,都是万万不想说、不愿说出口的话。
“......您可以继续发言了,谢里宁先生。谈谈进一步的合作细节吧,我现在对此非常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