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闲没有去反驳谢惊回的话,他只是低着眉,静静的听着。
听一个所有人眼中的野心家,去讲一个童话般的可笑故事。
“我很惊奇的发现,我每天的所思所想,都是他在露出这个表情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表达的又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这成了我每天最想揣摩,最想知道的事。”
“于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开始渴求他的回应,渴求他的爱,我想要他爱我,想要他只对我一个人特殊。”
这些话,谢惊回甚至没有对沈霜见说过。
这些自白,并非示弱,并非投诚,而是在经历过长久的蔑视后,最诚恳的剖白。
“我不是从最开始,就爱他爱的战战兢兢,爱的失去理智。”
“我只是心动,只是想,想留住我前半生没有,甚至如果错过,后半生也将全然失去的怦然心动。”
“我自己也不知道爱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第一眼,也好像是每一眼。
“爱如雪落,等我发现的时候,我的世界已经是茫茫一片白。”
“我爱他,我爱他的冷漠和脆弱,爱他的柔软和残忍,我爱他永远不会停靠,爱他反复推开的纠结和婉约。”
“甚至在未来的以后,他可以变成任何样子,因为他不管怎么变,我都会爱他,我还可以爱他的恶毒和自私,爱他的戏弄和不忠。”
“我爱沈霜见,即便他不爱我。”
谢惊回的爱,浓烈在他发现之后。
他发现,正是因为他爱沈霜见,所以无论再痛苦,再敏感也无法割舍。
因为他爱沈霜见,所以忘记了手段和算计,只携一腔孤勇,莽撞而诚惶诚恐的靠近。
也是因为他爱沈霜见,所以任由对方把最真实,最深处的自己,残忍的关进了牢笼。
他让沈霜见在他的心里耀武扬威,主宰一切,三言两语,就可以反复摧毁他的世界。
因为爱,他可以背叛自己,站在沈霜见的身边,冷眼旁观自己在这段爱里撞的头破血流,蜷缩嘶吼。
温柔是真是假不重要,真实的他是斯文还是像猛兽一样充满了占有和控制也不重要。
谢惊回不需要真实的自己,他不需要先学会爱自己,才能去爱沈霜见。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先背叛了自己,向沈霜见投了诚。
谢惊回从来都不否认,他的爱疯狂,偏执,充满了伪装。
就像大雪覆盖沼泽,明面上,是一片纯白无瑕,可一旦雪化,站在上面的人就会被裹挟着陷入无边泥泞。
在这段爱里,冰雪曾松动过一回,那时沼泽暗流涌动时,试探的叫嚣。
可谢惊回怎么会允许大雪泥泞,衰草枯飞。
他会向沈霜见证明,向所有人证明,在雪化后的世界,一定不会是泥泞肮脏的。
雪化以后,就应该是阳光灿烂的春季。
至于在春来临之前的狼狈,只有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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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惊回的话,沈斯闲听进去了,但如果你要问沈斯闲相信了几分。
那他会告诉你,他一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