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庆生死了,陶家的靠山,陶来仓上门的岳家苏家也倒了。
压在众人头顶的两座山没了,严家大队的人就跟过年一般高兴,长久以来的憋屈,终于散了。
呼吸顺畅了,浑身有劲了,每天欢欢喜喜下地,看着地里沉甸甸的粮食,高兴得牙不见眼的。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何大美了,毕竟死的那个是她男人,倒的那个,本该是让她过好日子的人。
如今,她只能继续和一群泥腿子下地干最脏最累的活,和一群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人朝夕相处,想想都堵得慌。
但不管何大美怎么不高兴,都碍不着别人。
快到夏收,严家大队都忙碌了起来,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年,人人都高兴。
可王家大队却是愁云惨淡,地里稀稀拉拉的几颗粮食,收成怕是不到去年的一半,夏收不好,秋收也没什么指望,这日子没法过啊。
这时,向聪明竟然带来了一个让大家走出绝境的好消息。
向聪明将整个长青公社管辖大队的大队长叫到一块,扬声宣布,“都听好了,组织要招大批的修路造桥工人,统一招收,统一分配到各个地方,帮助修桥铺路,建铁道。”
“因为离家远,时间长,工作累,三年五年都可能回不了一趟家,平时也难联系,毕竟需要修路的地方,环境相对恶劣,什么都不方便,所以工钱给的高,每人每月二十五,都快赶上工人了。”
“招收要求就一个,年轻力壮,都是做苦力活,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就算了,来了也不会要。你们都回去问问,要来的就报名,到时候到公社来再统一检查,只要是合格的都收。”
“当然了,还有一点我得说在前边,这修桥造路,难免会遇到点意外,比如山塌了,桥垮了,多多少少会有些危险存在,虽然这些可能不大,但也难免不是,所以,咱们还得签一份协议,如过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论死伤,组织每人就赔五十块钱,愿意的都可以来。”
“各位大队长要是有疑问,现在可以问我,没有的话就回去问问谁愿意来,时间紧,就三天,三天过后谁来都不收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地里刨食,干惯力气活的人,还真不觉得修路造桥有什么苦的,对他们来说,下力气的活才是最轻松的,他们都能做。
除了离家远,轻易回不了家,其他的没什么不好。
当然,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危险,他们都无视了,毕竟人生无常,谁不会遇到点意外,但这种意外,可能性太低,完全可以不在意。
严大智狐疑的看着向聪明,眼底存在很多质疑,毕竟向聪明这人品性太差。
活到这么大,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怕就是送被陶庆生带走的方家人回来。
他前段时间跟着陶庆生回严家大队耀武扬威,祸祸了不少人。
虽然全程只是跟在陶庆生后面打下手,没有主事,但他确实是参与了,下手的时候也没手软。
如果不是将方家人送回来将功折罪,让乡亲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改观,陶庆生死了,苏传国傻了后,没有靠山和依仗,怕是也逃不过村民的一顿责。
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是针对那一件事而已,向聪明做的其他事,和他的人品,仍旧不让村民待见。
这突然间带来这么大块饼,严大智怎么想怎么不安。
“这文件,真是组织下发的?”
向聪明冷哼一声,将文家递给严大智,“自己看,上面的章和签字,我可没本事仿照,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就等三天,三天没人来,别再求上门,这么好的事,要去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缺你们这几个。”
位置较偏,对向聪明这人不熟的,根本没有怀疑。
在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眼里,吃公粮的,那都是能人,他们得罪不起。
连声应着一定会把消息带回去,三天内带人过来。
向聪明挥手让他们走了,离得近的严家大队,王家大队,还有何家大队,相互看一眼,没说什么,也转身走了。
出公社的路上,大家都顺路。
严大智和王柏树走一起,何有才凑过来,态度谦和有礼。
如今他的靠山倒了,不低调不行,想起之前严大智说他笑不到最后的话,就恨得牙痒,他觉得就是因为严大智的诅咒,他才会这么倒霉。
嚣张日子没过两天,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但不管怎么恨,都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严大智还有个能耐的侄儿,比亲儿子还亲,而他靠山倒尽,不敢和严大智硬碰硬。
“两位老哥怎么想?这事是真是假?”
王柏树和何有才的关系没有严大智和何有才那样剑拔弩张,但他们两人也是不怎么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