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黑狗嘿嘿两声,“那个先声明啊,我这人很讲江湖道义的,一般不强人所难,更不会得寸进尺,不知足,我就是问问。”
师墨不语,看张黑狗替自己圆话。
张黑狗有些泄气,又满怀期待的问,“我爷奶那病,你能治吗?”
师墨勾唇,一个无耻的小扒手,突然矜持胆怯起来,就为了求医问药这点事,是不是有点不符合人设?
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忧心爷奶,只有放在心里的人和物,才会小心翼翼的对待。
只是就这点事,纠结成这样,至于吗?
师墨知道张黑狗会问,早就查过老两口的身体,“你爷奶没病。”
张黑狗一愣,随即脸色阴沉,“没病?难道是有谁故意害他们?”
师墨挑挑眉,看向张黑狗的眼神很嫌弃,“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张黑狗丑脸一红,瞪着师墨,“你别瞧不起人,小爷在禺山县也是响当当,有名号的人物,有人会嫉妒我,冲我亲人下手很正常。”
师墨没接话,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黑狗给自己脸上贴金,意思很明显。
张黑狗气闷,不提这茬了,“那我爷奶什么情况?”
“余毒造成的损伤吧,称不上病,也称不上毒。他们早年中过很厉害的毒对吧?”
张黑狗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点点头。
师墨道,“后来毒虽然除了,不过有一小部分渗透到的肌肉里毒素,当时没有注意,即便注意到了,可能也没办法剔除。长年累月,这些毒和身体融为一体,破坏了肌理,也改造了肌理,使得身体一部分肌理与其他的不同,两厢较劲,被改造过的占了上风。但你爷奶的体质,无法支撑改造过的肌理,因而瘫痪。”
张黑狗听得直皱眉,大概意思是明白的,小眼底闪过一道道看不清的暗流,暗暗呼口气,压下心底的躁火,“那能治吗?”
“能,就是过程很繁琐漫长,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算是一个拥有微毒的毒人,身体和一般人不一样,改造过的肌理比人身上留下的疤痕还要难去掉改变,这个你应该能想象得到。它也和疤痕一样,不痛不痒,但就是祛不了。这种情况一定程度来说是不致命的,但从长远来说,会减寿。毕竟被改造过的肌体始终和人体原本构造不同,这种变异使得身体其他机能跟着被迫改变,进化的倒还好,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但他们这个属于退化。最后即便不会因为成为毒人而丧命,也会因为长期瘫卧而生无可恋,痛苦离世。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能在那样的毒药下存活下来,他们也算是幸运的,能坚持到如今,更是幸运。”
这个张黑狗自然知道,爷奶幸运,却也痛苦。
但和痛苦比较起来,他们或许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幸运。
这些年爷奶有多痛苦,他比谁都清楚,两老因为他才生生忍了十多年,痛苦的活着。
他明明知道这些,但仍旧自私的想让他们活下去,一直陪着自己。
“多长时间都无所谓,哪怕直到他们百年都不能完全改过来,我也认命,只要给他们希望就好,”能给自己一个希望就好。
师墨没多说什么,回身去堂屋写了一张药单子,“这个都是最普通的药,你可以去买,也可能去山里自己挖,弄回来后泡澡泡脚都使得,每天坚持不懈的做,早晚各一次,其他时候随意。”
“还有这个,”师墨又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瓷瓶,里面是稀释过的灵泉水,“这个每个月用上一小滴,和药水一起泡澡,每次保持恒温泡上一个小时。这一小瓶至少用十次,不能多用,他们身体太孱弱,承受不住,容易适得其反。一年时间,就能停药,那时候他们恢复到什么程度就是什么程度,全看运气,再泡也无济于事了,也无需用其他药。”
张黑狗小心的收好,“多谢。”
“不用,我得出门了,你自便。”
打发走张黑狗,师墨走到无人的地方,拿了些吃食拎在手里,去姚家,看望姚老爷子老两口。
姚家还住在以前的院子,几个儿子家被充公了,没办法拿回来,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几个儿子儿媳的工作也暂时没拿回来,毕竟当初除了卖给杨喜花的工作,其他的都是别人花大价钱买走的。
买卖工作这事在明面上不被允许,但私下里,都是心照不宣默认的。
那些花钱买了工作的人,不可能会愿意让出来,钱重要,工作更重要,很多时候有钱都买不到。
工厂、单位也不想为了这点事,闹得不安宁。活谁干不是干,只要不闹事,不损坏工厂、单位的利益,谁干都行。如果让离开的人回来再折腾一回,吃亏的是工厂、单位,他们宁愿装聋作哑,也不找这样的麻烦事。
姚家人想回原工作单位是几乎是不可能了。
新的工作更不好找,工作抢手,他们无权无势,现在连钱都没了,谁也挣不过。
所以,一大家子,没有工作,没有收入,连老本都没有的人,住在一起,每天吵吵闹闹必不可少。
更何况老太太痴呆虽然控制住了,不过忘性还是大,离不得人。
姚老爷子能衣食自理,能走动说话,意识清醒,但身体还很僵硬迟钝,需要人照料。
姚家人本来就因为老爷子的缘故遭了罪,心里对他有怨,如今生活又一团糟,怨气被无限放大,对老两口毫无耐心,动不动就破口大骂。
不论儿子儿媳,甚至受父母影响的孙辈,都对老两口心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