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巧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变得不舍,这时候才感觉到分离的酸楚。
眼泪续在眼眶里,刚要掉下来,闵母赶紧轻喝,“好了好了,大好的日子,赶紧走吧,以后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想家了回来就是,咱们住得不远,几步路的事,利河,赶紧走,别让家里等着急了。”
严利河应了一声,骑着车缓缓离开。
闵巧坐在后座,回头看着爸妈哥哥,难受得厉害。
闵家三人站在原地,直到闵巧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
闵母偷偷抹了抹眼泪,对着周边安慰恭喜的人笑笑。
严利河他们刚走,严利山就过来接闵家三人过去吃饭。
本来就是简办的婚礼,也不讲究那么多,趁这个机会,请闵家过去,大家一起聚聚,以后以闵家的身份,即便是亲家,也不好请家里来吃饭。
这事早就商量过了,闵家简单收拾收拾就跟着走了。
另一边,闵巧因为沿路看热闹的乡亲,左一句夸赞,右一句打趣,冲散了离家的愁绪,躲在严利河身后,红着脸娇羞不已。
自行车绕村子一圈,羡慕了不少人。
以前严利河在严家大队,绝对是未婚姑娘心里的首选对象。
可惜,不管姑娘们怎么明示暗示,严利河都不为所动。其他人到严家找季慧芳说亲,季慧芳也都是推脱。
众人虽然失望,但都是乡下淳朴人,不可能和陶青青一样不要脸,眼巴巴的往上贴,所以都歇了心思,有心底不平的,最多私下里给严利河和严家扣上了个挑剔,眼光高的名声。
后来严利河和闵巧订婚,众人错愕不已,严家大队这么多好姑娘,严家看不上,竟然看上了个坏分子。
酸的有,悔的有,怨的有,想着自己之前但凡多争取争取,是不是这样的好事就能落在自己头上。
但事情已经城里定局,想再多也都只是想想。
经过一段时间的冷却,那股不平不甘渐渐淡去。
自我安慰想着严利河再了不得,也就是个男人,现在同样在乡下种地。
严家再了不得,也同样是个泥腿子家,比他们家好的多了去了,不值得人粘着不放。
可今天,严利河竟然骑着自行车接亲,让众多姑娘婶子冷去的心,又不平起来。
自行车,饶是城里人,都很少有的稀罕物,严家有了,还用来娶牛棚的坏分子。
凭什么闵巧能这么好命,他们清清白白的贫农,却想都不敢想。
再想想严家的日子,好似也比他们以为的好。
严家的孩子都在县城里读书,听说县里买了房,那也就是城里人了。
他们要是早点意识到这些,早点争取,现在就不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春风得意。
念头是在一瞬间升起的,越想越觉得悔,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将这股发泄不了的悔意,迁怒到闵巧身上,看热闹的心思,变成了吐酸水,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严利河闵巧两人都沉侵在结婚的喜悦激动里,根本没其他心思去看别人的反应心思。
严家大队不小,但也不大,能过车的地方走一圈,也就十分钟不到,两人就回到了严家。
众人欢欢喜喜的将闵巧迎进门,闵巧给严大智季慧芳敬了茶,这婚就算是成了。
闵家人也到了,准备开饭。
看热闹的人自觉的走了,回去的路上,少不得要好好议论一番。
仅仅是自行车这事,就足够乡亲们在茶余饭后,聊上三五几个月。
严大智家,中午吃饭的就师墨一家,汪家,闵家一行人在,严大智的几个兄弟,都没请。
这会,一墙之隔的丁一娥几妯娌正在酸呢,顺便给严大德几兄弟上眼药。
“瞧见没,瞧见没,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把你当个屁,还眼巴巴的准备红包,我呸,定亲的时候,没跟你这个当二伯的人说一声,结婚了也没跟你说一声,全村的人都知道,就你这个当兄弟的不知道。还有你那个亲娘,说什么一碗水端平,瞧瞧,跟着大儿子享福的时候,还记得你这个吃糠咽菜的废物儿子不?”
严大德即便是个闷葫芦,也经不住丁一娥见天的在他耳边念叨,心里隔阂的种子越长越大,眉头狠狠的皱在一起,狠吸一口旱烟,没有答话。
生活在一起几十年了,丁一娥一样就能看穿严大德的心思,瞧他听进去了,才觉得身心舒畅。
闻着隔壁飘过来的香味,淬了一口。
把只装了一分钱的红包揣进怀里,得意的扭头进灶房。有什么了不起,还不都是泥腿子。
俩妯娌瞧了,也瞪了眼自家男人,跟着钻进灶房,三个女人凑在一起嘀咕,说严大智家各种坏话,话里话外少不得酸溜溜的。
严大智不知道隔壁的这些小心思,即便知道也不在意。
当初自家孩子遭罪,被迫回来,三个兄弟迫不及待要分家的态度,让严大智彻底寒心,决心不再和这些白眼狼来往。
外人这么做,他或许没有什么反应,可这是他全心全意对待的兄弟,他宁愿饿着自己,冻着自己都要照顾好的亲兄弟。
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说伸把手,竟还下脚狠狠的踩几脚,就是仇人也做不到这么狠心。
亲兄弟的刀,扎得血淋淋的,这伤一辈子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