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今日被前朝之事扰得无心政事,瞧着午后户部隆科多送来的账册,近几个月国库各项开支庞杂,日渐空虚,他只觉心力交瘁颇有焦头烂额之感。
虽说西北来报齐宥宸治军决策尚无什么疏漏,但眼下看来在军需开支上却似乎欠缺规划,与从前年羹尧相比那是多出了许多开支。
按说这户部依旧是隆科多坐镇,他向来同年羹尧不睦大多是因为前线钱粮的事儿,眼下年羹尧若被削弱了军权他自然乐见其成,只会多给齐宥宸便利才是。
可如今西北账目不清,开支庞杂且迟迟无法结束战事,哪怕前有年羹尧扫清了大部分势力,这齐宥宸恐怕还是担不起西北的摊子。
但若眼下在这战事缠绵不断的时候让年羹尧重回西北,无异于告诉世人除了年羹尧便无人可震慑西北,反而助长了年羹尧威势,无异于放虎归山。
索幸这协尔苏只是小部族,齐宥宸虽无权调派西北主力军,但分派给他的兵力收拾个小部族也是绰绰有余,不过是多些时日罢了。
胤禛既然有心想再提携齐家,只要来日齐宥宸靠此战立下军功,自己便名正言顺可以分军权给齐家,那眼下多花费些银钱,多给些齐宥宸历练的时日倒也不算什么。
“苏培盛,传隆科多,江城。”
胤禛打定了主意,端起凉了的参茶抿了一口,又直了直背拿起了手边顺天府尹的折子。
京城时疫还未完全消散,这又是一道向自己讨债要钱的折子,胤禛蹙着眉强撑着精神盘算着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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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头传话,隆科多与江城到现下才出宫。”
“皇上日夜操劳想必辛劳,只是皇上心情如何呀?”
今日内宫解禁,眼见天光渐暗,正是日落时分,年世兰却早早端坐妆台前,一番梳洗装扮,瞧着她身姿虽纤弱了些,却依旧容色惊人。
“皇上似乎无心用膳,倒是隆科多与江城两人出来面色皆暗沉愁闷着。”
周宁海殷勤上前搀扶起主子在桌前端坐下,瞧着主子心情不错,拿过了灵芝手中的筷子亲自布菜。
“看来是被皇上训斥刁难了,这户部虽守着个国库税银的肥差,但这钱贪得也着实不易啊。”
年世兰吃着时下鲜嫩的春菜,面上含着笑意似是十分合胃口。
“娘娘算无遗策,那襄嫔果然通过都察院右使攀上了隆科多,隆科多向来贪墨正愁西北用兵油水少呢,眼下江城被迫压着时疫迟迟不消,而无论内宫还是各衙门机要,采买日常驱疫药材也都被襄嫔暗自控制着价钱,这一进一出皆是油水,两人真是一拍即合,狼狈为奸。”
“这哪里是本宫算计啊,那都察院右使可是当初李四儿自己贿赂拉拢的言官,本宫当日不过是随口一句闲话。”
想起当时李四儿向自己讨教,自己暗示她打点言官,这李四儿也是广撒渔网。
虽有甄远道这类刚正言官暗中提醒皇上的,但大多都是如都察院右使这类贪腐想攀附隆科多的言官。
而此人从前在李四儿案子中明面上弹劾隆科多,实则是为隆科多掩盖罪行,更是主张由太后惩罚自己安抚赫舍里一族。
这样的言辞立场,皇上恐怕早就以为他是太后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