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雍帝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此时最危险的皇城,恰恰是最安全所在,送众皇子出城,反而有些自投罗网的意思,当下急令快马去追,雍国公却是出言阻止,
“陛下,还是由臣前去护送,若毒蛟来犯,臣也能护得众皇子周全!”
“万万不可!”
文雍帝抓住雍国公手臂,郑重道:
“如今宣武伯有伤在身,太师只身出宫,毒蛟来犯,如何能敌?为他一干孺子,绝不值得!”
“陛下!”
见文雍帝不允,雍国公只得看向琰武帝,后者幽幽一叹,刚要开口,榆阳公主却又折回,气喘吁吁的奉上一物,
“父皇,这是师父让我交给师祖的!”
众人眼睛微亮,齐齐看向榆阳公主手中,见其不过是一圆手持铜镜,心下俱是好奇。
文雍帝虽不知为何要送来一铜镜,但清楚这东西绝不简单,强忍着心里的冲动,看向了雍国公,后者从榆阳公主手里接过,见手柄上刻有四个古篆,不由得轻声道:
“风月宝鉴?”
“正是!”
忽然传来的声音令雍国公心头一惊,随即又镇定下来,这声音分明就是刘毅,
“思之,这是?”
“师父,弟子正通过宝鉴与你交谈,不必开口,只心里默想就是,弟子所说二人可有什么线索?”
雍国公暗下称奇,当下将琰武帝所说之事细细道来,
“哦?竟还有这样一桩公案?陛下有何旨意?”
“为师谏言陛下将七位皇子接回,我怕那毒蛟会冲着他们去。”
“师父是要亲自去?若如此,定要带上这宝鉴,弟子已有所小成,它若真来,师父只要拖上一时片刻,弟子便能赶到,届时,你我联手,定要拿下它!”
“好!我这就禀报陛下!”
“慢!师父可将宝鉴交给陛下,此间恐有六耳。”
雍国公心下一沉,也不多问,只双手将其奉给文雍帝,
“请陛下御览!”
文雍帝只当雍国公是敬他,也不客气,伸手去拿,刚一攥住,神色忽然顿住,但很快又恢复正常,上下打量一番后,笑着将其还回。
“陛下,臣告退!”
见君臣二人这番没头没尾,众人心下百般计较,却也不多表露。
拿了宝鉴,雍国公骑上宝马,率领五十精骑就向城外赶去,出了皇城,他们就下马步行,且不走大道,特意绕远路出城。
此时将近傍晚,街面上早就空无一人,众人又都身披黑衣,在夜色中犹如黑影,便是近在眼前,也不见得能够发觉。
“一舟,快去告诉小公爷,有人出城!”
“白大哥!”
刘一舟脸色一白,昨夜他本买了胭脂要送于方怡,好一诉衷肠,谁知突然冒出来一条蛟龙,最后还跑到他们这里,直接将白寒枫吸干不说,又只吐了口气,就将他们几个全部迷倒,再醒来,就成了对方的下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要去帮着擒来青壮供其食用,不然就要吃他们,偏偏小公爷和李疏雨不准他们伤及无辜,只能捉大奸大恶之徒,可经过昨晚一遭,哪儿还有人敢出来乱晃,找了一整天,连个鬼影都没看到,就这么回去,指不定先把他吃了。
“怎么?不愿意去!”
白寒枫冷哼一声,双目通红,
“你若怕了,那我自去,让那怪物吃了我,也好与兄长作伴!可惜方家妹子瞎了眼,瞧上你这么个没卵子的东西!”
说罢,白寒枫啐了一口,径自离去,刘一舟脸色又青又白,最后也是没有追上去。
不远处,一黑影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而后翻过一道墙,来到小巷内,
“怀大人!一只老鼠动了!”
“盯好了,别让人察觉!误了大事,自己提着脑袋谢罪吧!”
“得令!”
那黑影又是爬上墙头,手握一支单筒千里眼仔细盯着,却见白寒枫七拐八拐,进了水儿胡同。
“小公爷!”
见到充作门子的沐剑声,白寒枫语气哽咽,作势就要跪下,沐剑声连忙将他扶起,眸里满是哀求,
白寒枫心头一颤,泪珠登时落下,他知道沐剑声是对的,他们这些人本就是地下的老鼠,现在被地下的猫盯上,谁也怪不了,想要活命,唯有言听计从这一条路,当下只得抹去眼泪,低声道:
“有五十人向城外去了,没骑马,为首的应是雍国公。”
闻言,沐剑声急忙进去禀报,还未进去,黑袍人就已经出现在眼前,
“见过堂主!”
沐剑声没有犹豫的跪下,并极为恭敬的大吼着,这一幕看的白寒枫心痛不已,再也忍将不住,指着黑袍人骂道:
“该死的畜生!竟然这样折辱我家小公爷!来啊!你不是要吃人吗!姓白的就在这儿!吃了老子!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不好!”
沐剑声暗里大惊,急忙起身狠狠一掌甩在白寒枫脸上,用力之大,直接将其打出数步方才跌在地上,随后又指着大骂道:
“混账东西!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
“我说,这出双簧就不用唱了吧。”
黑袍人低声一笑,其诡异刺耳之声令二人直直打了个寒颤,
“放心,既然答应了护法,本堂主就不会食言,你说侯莫陈庚那个老东西出城了?”
眼见白寒枫双目赤红,又要犯浑,沐剑声抢先磕头答道:
“是,带了五十人,并未骑马,走的小路。”
“五十人?倒是一道大菜!”
黑袍人又是阴恻恻的笑着,夜幕灯火下,透过兜帽,那对黄金竖瞳既霸道又诡异,
“不过,还可以来一道开胃小菜!”
沐剑声一惊,急忙扑身去护白寒枫,可也迟了一步,一整条左臂毫无预兆的被削断,偏偏没有鲜血流出,白寒枫甚至没有惨叫,只呆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臂被黑袍人一口一口的嚼碎,
“嘎吱!嘎吱!嘎吱!”
骨头与利齿每一次的碰撞都令二人不自觉的轻颤一下,直至结束,二人这才发觉自己像是泡在了水里一样,想要去收拾,却发现身子已如烂泥,没有一点力气,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