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黎昭群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思索着阿鱼叔的提醒,回想着晏凤楼的一举一动,心中的猜疑愈发深重。
那群所谓的侍卫,他们的行为、言谈、举止,无一不透露着不同寻常。
还有晏凤楼那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里,是否也隐藏着不知名的目的……种种迹象交织在一起,让黎昭群心神不宁,仿佛踏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却找不到出路。
旁边软榻上,孙念聪倒是睡得鼾声如雷,一夜好眠。
少年人无忧无虑,哪怕是见过猛虎被杀的血腥场面,在疲惫之后依然能够安然入睡。
黎昭群望着孙念聪熟睡的侧脸,不由得生出几分羡慕。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晨曦微露。
天刚蒙蒙亮,黎昭群便起身梳洗,打算去见晏凤楼,提出辞别之意。
他轻手轻脚地在铜盆中洗漱,冰凉的水拍在脸上,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孙念聪揉着惺忪睡眼起来,看到黎昭群眼袋黢黑,不由倍感奇怪,“黎大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那么不好……”
黎昭群放下手巾,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昨夜睡得不太好。”
孙念聪好奇地问道:“是因为那只大老虎吗?这没什么好怕的,特别是昨晚吃了虎肉后,我倒是觉得大虫也不过如此。”
说着,他伸了个懒腰,又补充道:“那严公子真是个好人,不仅让我们住下,还给我们送了那么多吃食。对了,我姐姐泡了温泉又喝了虎骨汤,这耳朵的伤势也好多了呢!”
黎昭群嘴角微微抽动,心想这孩子太过天真,完全没察觉到险境。
他敷衍地点点头:“嗯,严公子确实热情好客。”
沉吟片刻,他又道:“不过我们已经叨扰一晚,不宜久留。今日我打算向严公子告辞,继续赴京。”
孙念聪顿时愣住了,惊讶不已:“这么快就要走?可是我姐姐的病……”
“你姐姐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再说还有杜大夫随行照料。”黎昭群果断道,“我们此行目的是尽快到达安京,让孙小姐得到更好的治疗,路上耽搁得越久,对她越是不利。”
孙念聪想了想,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舍这山庄的舒适环境,但也明白黎昭群说的才是正道理。
两人简单梳洗完毕,就有山庄的仆从送来了早膳。
饭菜很简单,香软的白粥配着几样小菜,还有刚出炉的热馒头。
黎昭群心不在焉地用了几口,孙念聪却是胃口大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赞不绝口:“这粥熬得真香,馒头也暄软,比我家的厨子做得都好!”
黎昭群瞥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少年人就是这般无忧无虑。
阿鱼叔还说自己单纯,明明孙念聪的才是吧?
他放下碗筷,起身道:“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孙小姐的情况,然后去拜访严公子,告知我们要离开的事。”
黎昭群离开房间,先是去了孙秋菊的住处。春桃正在门外打水,见到黎昭群,连忙行礼:“黎公子。”
“孙小姐昨夜休息得如何?”黎昭群有礼地站在一射之地外的距离,问道。
春桃笑着回答:“回黎公子,小姐昨夜睡得很安稳,今早已经醒了,还说左耳的听力好了不少呢!”
黎昭群闻言,心中微松:“杜大夫呢?”
“杜大夫刚给小姐诊过早脉,说小姐的情况确有好转,但还需静养几日。”春桃回答道。
黎昭群点点头:“替我向孙小姐问个好,还有劳烦早点收拾行囊,晚些我与这主家告辞,我们就得启程了。”
春桃惊诧,却也明白,这事由不得她个下人置喙,忙福身应道:“是。”
山庄清晨的景色宜人,竹林间晨雾缭绕,小径上露珠晶莹,几只山雀在枝头欢快地鸣叫。
若是在平常,按照黎昭群的性情,定会驻足欣赏一番,但此刻他心中只有如何安全脱身的念头,哪有心思顾及这些风景。
走了约莫一刻钟,黎昭群循着记忆,来到了晏凤楼所住的院落。
院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侍卫,神色警惕,目光锐利。
见到黎昭群走来,一名侍卫上前拦住:“公子有何事?”
黎昭群拱手道:“在下黎昭群,欲见严公子,有要事相商。”
那侍卫面无表情地道:“请稍候,我去通报。”
说完,就转身进了院子。
黎昭群站在院外等候,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昨日天黑,都看得不真切,此刻才发现,这院落比他们住的地方大得多,院墙高耸,门楣上的雕刻精美复杂,处处透着非同寻常的气派。
不远处似乎有一大片的空地,似乎是个演武场,里面有数名身材精壮的男子在操练,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正当黎昭群想走近些查探时,那名侍卫已经回来了,拱手比了个请的手势,“黎公子,大公子有请。”
大公子?
黎昭群无声地念叨着这三个字,跟随着侍卫进入院落,穿过一道回廊,来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厅堂。
晏凤楼正坐在案几前,手执一卷书册,见黎昭群进来,立刻合上书,起身相迎:“黎公子起得真早,昨夜休息得可好?”
今日晏凤楼穿着换了一袭朱红的锦袍,愈发衬得他气质艳艳如芍药,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更加灼灼灿灿,叫人不敢直视。
此刻,这双桃花眼含笑望着黎昭群,他忍不住低眸避让,拱手一礼,道:“早晨来打扰严公子,实在不该。只是有事,不得不前来叨扰。”
“只是我等打算今日告辞,启程回京,故而不得不前来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