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振振有词地说:“我这个人是讲原则的,喜欢势均力敌的较量,你心思不在牌局上,那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哈哈,自摸胡了!”沈君斐的下家把面前的牌推倒,乐道,“我可不管什么武不武的,赢了就是赢了,快都拿钱!”
杨瑜掏完钱忽然想起件事,看着沈君斐问:“我今天下午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问你在哪儿,你说在开家长会,咱华大什么时候还有过家长会这玩意儿?”
沈君斐淡淡说:“华大当然没有,我开的是高三家长会。”
杨瑜想起沈君斐的弟弟长在念高三,以为沈君斐是去帮沈豪杰开的家长会,调侃道:“你平时学校里要管那么多学生,回了家还要管弟弟,要不说怎么你能当老师,就是爱操心。”
“不是我弟弟,是你上次在我家见过的那个男孩。”沈君斐垂眸看着自己刚码好的牌面,漫不经心地解释,“他父母有事去不了,我帮他的开家长会。”
沈君斐今天打麻将一直不在状态,也是因为今天下午的家长会。
宁霈的班主任知道他是代替宁霈的家长来参加家长会后,拉着他聊了很久,沈君斐也因此知道了以前宁霈在学校里是什么状态。
从一个怯懦自卑、成绩倒数的孩子,忽然变得自信开朗了起来,成绩也像坐了火箭一样扶摇直上成了全校第一。
他不知道宁霈心理历程是怎么样改变的,但是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一定是生活经历了很大的转折,才会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他不由为宁霈的心理状况感到隐隐担忧,从家长会结束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这也让他联想到宁霈最近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猜测是不是也跟他的心理状况有关。
杨瑜也回忆起了那天见过的宁霈,摸了张麻将牌说:“我记得好像是叫宁霈吧,上次在你家吃饭,看到他刚吃完饭就去写作业,是挺自觉的,你对人家的要求也别太严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我对他要求严格,不是他自我要求高?”沈君斐不赞同地挑眉。
杨瑜笑着说:“因为你看起来就是严师啊,老是冷着脸不苟言笑,哪个孩子看到你不怕。”
有人提出异议:“这你可别瞎说,咱沈教授可是被评为过华大“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的,学生喜欢他还来不及呢。”
“大学生和高中生能一样吗?”杨瑜端详着沈君斐,揶揄道,“大学生喜欢沈教授,是因为沈教授能当她们老公,而高中生——”
“能当哥哥。”沈君斐眼风凉凉打断杨瑜,“人家并不怕我,还把我当哥哥,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有意见,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杨瑜摸到一张想要的牌,“啪”地一声放在桌上,便推倒牌面边爽朗笑道,“不好意思,自摸清一色,胡了。”
沈君斐还从没有过输了一晚上的经历,这恐怕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手气不好来解释。
他本来直觉就敏锐,自省之后很快便找到了原因,好像从听到宁霈喊了他几声“哥哥”后,他就开始心神不宁。
饶是再觉得不对劲也得承认,那两声“哥哥”的影响力确实有点大,尤其男孩的嗓音听起来干净又柔软,现在回想,都好像觉得声音回荡在耳边。
沈君斐找到了原因但没深究,他对宁霈本来就有怜惜和欣赏,宁霈跟他撒娇,他会觉得男孩可爱这也很正常。
就像养的宠物主动对铲屎官撒娇卖萌,铲屎官也会觉得心花怒放不是吗?
第二天周一所有人都还有工作,所以牌局不到十二点就散了。
沈君斐没再回沈家过夜,直接开车回了学校宿舍。
华大有专门的教师公寓,面积相当于一个小三居室,里面家具电器齐全,打扫得很干净,沈君斐平时都一个人住在这里。
进了公寓,按下墙上的开关,屋子里顿时灯光大亮,窗明几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所有杂物都整齐地摆放在该摆放的位置,看上去一切都和他离开之前无异。
沈君斐换好拖鞋,准备拿睡衣进浴室洗澡,走到客厅茶几旁忽然觉得有些口渴,便想去饮水机那儿倒口水喝。
可当他拿杯子倒完水,刚举起杯子想放到嘴边,忽然注意到玻璃杯杯口的边沿似乎有一些不易察觉的红色不明物体。
沈君斐蹙了下眉,用拇指将红色物体擦掉放在指腹间捻了捻,质地像油脂,又放到鼻尖下深深嗅了一下,有股非常淡的香气。
好像是口红。
沈君斐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也从没带女人回过公寓,平时根本接触不到口红这种女人用的东西,杯子上的口红绝不可能是他自己留下的。
所以有人趁他不在的时候进过这间屋子。
沈君斐立刻打消了去洗澡的念头,打电话联系了学校的保卫科,要求保安调出这两天他公寓门口的监控。
保卫科一听沈君斐说完原委,非常重视,立即调出了监控录像,等查看完监控才发现,今天居然有一个女生进过沈君斐的公寓,而且她是堂而皇之地用钥匙开门进去的。
教师公寓是学校的财产,也有些年头了,每间教师公寓都住过不知道多少华大的老师,发生公寓钥匙丢失再重配的情况也不少。
而公寓每换一个主人,也不会特意更换门锁,所以根本无法确定,除了公寓管理员和居住者以外,还会不会有其他人拥有公寓的钥匙。
保安查看完录像,连夜去了沈君斐的公寓进行地毯式检查,结果倒是没发现有针孔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之类的东西。
但为了保险起见,沈君斐没选择继续住在教师公寓,而是在学校旁边的酒店住了一晚。
第二天回到学校,女生的身份也已经确定,是他们经济学院的一名大三的学生,曾经上过沈君斐的课。
沈君斐比这届大学生大不了几岁,不仅学识渊博,还长得年轻英俊,自然成为了无数女大学生的梦中情人。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大胆到做出这种趁沈君斐不在,偷溜进他公寓这种严重侵犯隐私的行为。
学校找到了那名女生,经过调查发现,那女生说一开始是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说自己有很多华大教室公寓的钥匙。
女生知道沈君斐也住在教师公寓,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私信联系了那个楼主问有没有沈教授那间公寓的钥匙,在把楼主要求的金额转过去后,楼主果然通过快递寄给她一把钥匙。
所以在昨天女生确定沈君斐离开了公寓后,拿上钥匙偷溜进教师公寓,想去验一验钥匙的真假,结果没想到用那把钥匙真打开了沈君斐公寓的门。
但毕竟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女生进了公寓不敢做什么,就好奇在每个房间看了看,也不敢乱拿什么东西。
只是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口渴,就找到饮水机拿杯子喝了口水,喝完水杯子上的口红没擦干净,才不小心留下了“罪证”,被沈君斐发现。
女生还说,她的这把钥匙并不是唯一的一把,可能网上发帖的楼主手里还有好多把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可能也有别人买过沈君斐或者学校其他老师公寓的钥匙,趁他们不在的时候闯过空门,只是还没被发现。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涉及违法犯罪,影响极其恶劣,校方即时报了警,对进入沈君斐公寓的女生做了处理,又安排安保人员彻查所有教师公寓,给所有公寓都换成了密码锁。
然而不管公寓换不换锁,换几把锁,沈君斐都不想在教师公寓继续住下去。
沈建强和许馨兰将沈君斐视如己出,在家产分配上自然也不会厚此薄彼,沈君斐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他们就在沈君斐名下转了两套房产,只是沈君斐觉得一个人住在学校更方便,所以才一直没去住。
经过这件事,沈君斐打算在两套房产里选一套离学校最近的搬进去,作为日常生活的地方,可能会没有以前上班方便,但起码保证了个人隐私。
不过从学校公寓搬出去的事沈君斐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去外地出差快两个月的沈建强终于要回家了。
得到丈夫要回来的消息,许馨兰先打电话通知沈君斐周日晚上回家吃饭,但在挂电话之前又突然支支吾吾说起了宁霈。
“就是……我还没跟你爸爸说宁霈的事,你爸要是知道了,可能要怪我自作主张……所以我想,要不让宁霈先回自己家待几天,等我慢慢跟你爸爸说清楚情况,你爸要是能接受他,再接宁霈回我们家,你觉得怎么样?”
沈君斐早习惯了许馨兰办事不靠谱,听完不觉得意外,也不想浪费唇舌跟许馨兰讲道理。
“宁霈和他爸爸的关系并不融洽,他应该不会想回原来的那个家,而且他是个人,不是物件,您不能像踢皮球一样,需要的时候踢回来,不需要的时候又一脚踢开。”沈君斐思忖片刻,“这事您就别操心了,等周日回来我问他,如果他愿意,可以先住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