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春宁大典只要新戏,经典的剧目一个都上不去。”
富商笑了:“这不是有石大才女在吗?她与苏玉言原是青梅竹马,苏玉言艺成归来要重振玉桂堂,石星兰怎么会袖手旁观?”
他同伴有意压低了音量:“我听说,苏玉言是有人力捧,才在短短两年内就成了名角!”
“你看他方才在台上,那腰、那肩、那眉眼,比女人还漂亮,笑得又比女人还娇娆。入得了人家的眼,有甚奇怪?”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
燕三郎不知他们为何发笑,只觉那笑声很有些狎昵,令人不喜。
他又往前走了半晌,脱出主道熙攘的人群以后,居然在一处拱桥边遇到了熟人:
石星兰和青儿,还有那个胖妇人。
还是青儿先看见他,挥手招呼。
千岁只好跟着燕三郎走过去,听他跟对方寒喧。
末了,男孩问对方:“还不回家么?”大祭和重头戏都完事,夜已深沉,人群很快就会散去。这对孤儿寡母还打算再多逗留么?
“我们等他。”
千岁问了声:“谁?”
石星兰抿唇,脸色微红,胖妇人代她答道:“自然是等苏先生啊。他和石掌柜约定,唱完戏就陪他们母子游园。”
原来是有情人等着约会,那他们还杵在这里碍人眼做甚?燕三郎转头要走,却听千岁有意无意道:“石掌柜要替玉桂堂撰写参演春宁大典的新戏本么?”
石星兰奇道:“千岁小姐从何处听来?”
“苏玉言在台上亮相一遭,底下就议论纷纷。”千岁抱臂道,“春宁大典又是什么?”
“春宁大典是包括云城在内的七城曲苑斗艺,明年暮春举办,最有名的班子都会去。拔得了头筹的,才有资格去拢沙宗,为七年一度的天下盛会——弱水雅集开场献演。”
去天下最有名望的玄门之一,为一场天下盛会开演,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
“原来如此。”千岁就当没看见石兰星眼底的愁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就扯着燕三郎转身,“告辞。”
这位千岁小姐的性子实在明快利落。石星兰暗叹一口气,暗自羡慕,自己此生是做不到这样率性而为了。
夜色渐深,戏台那边的丝竹声不知何时消失了。这一处沙洲的行人慢慢减少。
人气弱了,寒风即起。
青儿手里的灯笼早就灭掉,这时狠狠打了个喷嚏。石星兰赶紧搂着她:“冷了?”她心里愧疚,自己想见情郎,却不该让孩子陪着一起在沙洲吹风。
青儿吸了吸鼻子,正要说无妨,胖嫂已经道:“都这样晚了,苏先生大概被什么事耽误,不会来了罢?孩子太小,不能再吹风啦。”
“说得是,我们回去吧。”石星兰带着孩子往回走,临行前往戏台方向看了最后一眼,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他失约了,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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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三郎自外湖绕了个圈子,往城北而去。
这么走要绕远路,人少灯也少,许多路段都是黑灯瞎火。但燕三郎贪它清净,再说有千岁在侧,想打劫他们的人真得好好想一想。
夜风吹动长草,都像是埋伏着劫道儿的路匪。
不过燕三郎走完半程,也没遇到哪个不开眼的,眼前的路倒是越走越黑,远离了灯火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