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贺小鸢目光里露出关切,“我看你脸色很差,身体有哪里不适?”
“没、没有。”她没生病,哦,就算有病也是心病。
“有病苦疑难一定要说出来,否则当治未治,最后反受其害。”贺小鸢笑道,“岂不敢小漏不堵,大洞吃苦。尤娘子,莫要耽误自己。”
反受其害?耽误了自己?
尤娘子听到这两个词,忍不住哆嗦一下。她转头向女伴道:“你先走吧,我请徐大夫看个病。”
她脸色是不好看,那女伴点头,快步往前走了。
现在两人都稍微落后了。尤娘子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小声问贺小鸢:“徐大夫,您说梦能当真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梦境与真实之间,或有关联。”贺小鸢问她,“你是哪一天做了噩梦?”
“昨、昨晚。”
贺小鸢问得更进一步:“你确定,那是梦?”
“我……”尤娘子想说确定,但这两字在舌尖晃了一圈又缩了回去。昨晚那一幕太惊怵又太真实,她当然希望只是个噩梦。但如果不是呢?
贺小鸢见她吞吞吐吐就明白了:“看来你还无法分辨。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子。”
尤娘子精神一振:“请说!”
“疑似梦中见过的怪事,不妨在现实里再次求证。”
尤娘子似懂非懂:“这、意思是?”
“如果你对梦里的行为见闻不解,那就在现实里再做一遍,看看是否悖逆常理;如果是,那就只是个梦罢了。”贺小鸢诚恳道,“这样无论结果如何,你心里都会安定。”
尤娘子茅塞顿开,越想越有道理,赶紧道谢。
贺小鸢笑而不语。
尤娘子想起昨晚车队里的异动,再想起今天其他车队拐弯抹角来打探消息,下一句话就自然而然问出口:“徐大夫,您知道昨晚上头为什么喊我们去按掌印吗?”这位徐大夫见识广,又治好贵人的病,得大人们刮目相看,或许会知道得更多罢?
“具体原因,不知。”不待尤娘子失望,贺小鸢已经接了下去,“不过通常官署抓犯人按手印是为定罪;昨晚诸位大人拿我们的掌印去小心比对,大概也是想从中甄别出特定的人物来罢?”
尤娘子心跳加快了两拍:“他们、他们也要抓犯人吗?”
“是不是犯人不晓得。但意在筛查,这是肯定的。”“徐大夫”故意道,“那个手掌印的主人,很可能干了坏事,或者对咱们这支队伍不利。”
手掌印的主人?
对了,手掌!
尤娘子猛然想起二管事悄悄揣在怀里那只断手。
那只手,也能按出掌印吧?
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这样说来,大人们要抓的会不会是那只手掌的主人呢?也就是——
二管事?
“无论如何,希望此事尽快解决吧。”贺小鸢轻叹一声,“咱们在大雪山已经走得很艰难,前途危险重重,莫要再有人祸。”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步赶上队伍,各自回车去了。
当日,车队依旧赶路到天黑。
贺小鸢终于又看见了三管事。后者脸色不好,显得沉默寡言,看起来挨了姚老爷的教训,也不知道受没受罚。
在本地向导的带领下,队伍赶至第三个山谷安顿下来,这里在大山的背风面,可以抵御寒风。付出的代价就是人人精疲力尽,恨不得倒头不起了。
二管事的车夫中途腹泻两次,拖延不少时间。等他的马车驶入山谷,才现靠近中间的好位置都被人占了,只有松林边上还有一小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