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押到鲁闻先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扑通跪下:“官爷,小人不是坏人哪,就是进山采点覃子!”
鲁闻先冷笑:“这时节还能有覃子?”
汉子点头如捣蒜:“有,有,就是雪茸!”
雪茸之名,鲁闻先好似在哪里听过?边上亲随附耳道:“将军,去年年关宫里摆岁宴,其中就有一道雪茸燉松鸡,您回来赞不绝口,说了好几天。”
“咳!”鲁闻先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好罢,这个略过不提,“报上名号!”
“我姓孟,叫孟大方,我是三焦镇民!”
“你在林子里作甚?”
“也不知怎么进了这里,小人想找路出去,您就带人过来了。我害怕,就躲进林子里去了。”
“这是哪里?”
“小人不知!”
鲁闻先浓眉紧蹙:“你不是本地人么?”
孟大方苦笑,“我就是来青莲山采点雪茸,过年前这玩意儿可贵了。哪知这里地形都变了,从前是一座又一座山头,车马都不能走,现在怎么变出个城镇来了!”这人往山下指了指,“这山、这城,我从未见过!”
鲁闻先一颗心沉到谷底。
此时豪华马车吱呀驶来,停在他身边。暄平公主掀帘,小脸上写满不耐:“鲁将军,这里又怎么了?”
鲁闻先也没心思再哄劝她:“出不去了。”
“什么?”公主大惊。
鲁闻先一指迷雾尽头:“不信,你只管试试。”
即有一名攸国骑兵上前尝试,十几息后返回报告。
暄平公主这才忧心忡忡:“这可如何是好?”
鲁闻先哼了一声:“要是按我先前所说取旧道而行,可不就没有这桩麻烦!”边上的谋士一直给他打眼色,可他是武将,素来耿直,心急如焚的时候可做不到委婉。
好在暄平公主也知自己理亏,咬唇咬了半天才问:“那,下一步作甚?”
鲁闻先已经想了半天,这时往山下一指:“进镇去。”
暄平公主讶然:“这不是陷阱么,还要进去?”
“在外面待着也不是办法,平白折损士气和体力。”大伙儿雪中奔波多日,都是精疲力尽,亟需休息。镇里至少有屋瓦可以遮身。“或者你有更好办法?”
暄平公主只得摇头。外头寒风刺骨,她也知道不能久留。“反正,你尽快找路出去。”
当下这支人马重新掉头,往山下而行。至于这个出不去的入口,鲁闻先也派人看守,以防异变。
……
“好冷啊!”黄大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眺望山景,边跺脚边往手掌呵气。今天正好是小年,腊月里头最冷的时候,呵气成霜。
更不用说灰蒙蒙的天空还飘着小雪和冰雹,打在车顶篷上咝咝沙沙,像是春季连绵不绝的雨水攻势。
这真是个毫无生气的早晨。
呼,一股冷风挟着冰雪打在他脸上,又随着他的动作扫荡车厢。“热气都被你放跑了,不冷才怪!”和他同车的黄二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就数你皮最厚、肥肉最多,这样都不能保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