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可是外面天好黑、雨好大。
少年不吱声,迳直坐了下来,重新取书在手。
他没有直言拒绝,可这姿态很明确了:
这是她的侍卫,这是她的事,与他何干?
千岁一下子就高兴了:“对头对头,莫找老子帮忙,就要这样的态度!”燕小三没有见着美人就屈膝腿软,全赖她多年潜移默化教养有功!
事实上,她都觉得燕小三已经是个滥好人了,白替李叔治伤白给丹药。呵,那药、那功夫,还有小三的手艺,哪个不顶钱啊?
那厢白小姐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只觉今生都未这样难堪过。
李叔只能苦笑。他还能说什么呢?
最后白小姐看看燕三郎,再看看他,跺了跺脚:“我去去就来。”抓起水桶,冲出山洞去了。
外头,狂风暴雨不曾稍歇。可是燕三郎一头扎在书里,算是两耳不闻洞外事。
……
也就是半刻钟的功夫,白小姐又冲回山洞,手里拎着满满一桶清水。
暴雨下了半宿,山涧的溪流都变成了瀑布,接水再容易不过。但这样的水不干净,要烧开了才能喝,伤患尤其需要注意这一点。
所以,她随后就从储物戒中倒出一捧又捧树枝,都扔在角落。
燕三郎见到树枝的切面,就知道这些都是她方才临时挥剑砍下来的。
他点了点这些湿漉漉的柴禾,又指了指热力四射的营火。
“干嘛?”白小姐瞪眼,说话已经有火药味儿了。
燕三郎耸了耸肩,重新背起书箱:“走吧。”
白小姐狠狠瞪他一眼,当先走了出去。
不过临到洞口,她又忍不住回看李叔。这侍卫看着她长大,与她情分极深,又有经验、有主见,现在扔他一人在深山老林,她自己要单独去寻弥留之境,未免有点不安。
不过她刚一回头,就见李叔拖动湿柴,吃力地挪去火边。
他只有单手能用,搬柴很慢。
白小姐一下子恍然:湿柴不易燃烧,最好搬去营火边烘干,否则下次未必点得起火了。原来姓燕的指指点点是这个意思!
李叔重伤,又只能单手操作,要把这小山一样的湿柴堆搬去火边可不容易。
“我来!”她大步冲了回去,将湿柴都搬去营火边上三尺远。
“小姐辛苦了!”李叔几乎要感动得眼泪汪汪,白小姐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憋屈。
明明她始终记挂李叔,为什么在这燕的面前,她看起来就是不体恤下属?
“李叔,好好休息。”她憋出一句话,飞也似地奔出了山洞。
燕三郎戴上帽帷,头也不回跟了上去。
洞外,暴雨如注,山路湿滑,燕三郎让千岁招出琉璃灯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