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千红山庄的过来人津津乐道的公平大厅?在场众人不少都打探过它的资料,但耳闻是一码事,亲睹是另一码事了。
公平大厅四壁都镀了金,帷布却是血一样的鲜红。这种撞色金碧辉煌,壕气扑面而来,给人以视觉上的强烈冲击。
其他宾客分散开来参观,千岁也走到桌边,伸手敲了敲桌子。
虽是木头,却能当当作响,有金铁之音。千岁推断:“大概是外头的树做的?”
外头不知名的树种很多,以她见识广博都认不出来。
赌桌上该有的东西,这里都有;并且这儿还有一件其他地方的赌坊都没有的东西:
黄金天秤。
每一张桌子最显眼的地方,都摆着一具黄金天秤,其规格样式和嵌在公平大厅黄金门上的天秤毫无二致。千岁抓着底座一拔,结果这东西纹丝不动,好像和桌子长在一起。
千红夫人显然注意到她的举动,微笑道:“这具天秤就代表了‘公平’,只要这个厅还存在,谁也没法子将它从桌上拿下来。”
千岁打量着它:“如何用法?”
“很简单,参赌各方将自己的筹码都放上去。只要天秤认为各方付出的代价相当,这场对赌就能够进行。反之,不可。”千红夫人徐徐道,“大家远道而来,应该都明白公平大厅与众不同之处。在人间,你们能赌的也就是金银珠宝、房契商铺这些身外之物,但在这里——”
她顿了一顿,才接下去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天秤认定它有价!”
只要天秤认定么?
燕三郎和千岁互视一眼。这里面的说道,应该很多了吧?
但那么多人自千红山庄返回人间,也没多少提过这里不公。显然,公平大厅的名讳也不是白起的。
已有宾客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玩么?”
“当然可以。”站在桌后的荷官微笑着道,“客人随时来,这里随时开放。”
也就是说,只要客人愿意,这十五天内每刻每分,公平大厅都是开放的。
“好,好。”果然立刻就有十来人走去桌边,对荷官道,“开始吧。”
按理说,千红山庄还会开放十五天,在此期间任何时候都能进入公平大厅,宾客长途跋涉,至少要沐浴休整过后再行事。但这些人显然事先做过功课,进入千红山庄的目标异常明确,就是奔着公平大厅这张桌子来的。
他们有非弄到手不可的东西。
距离燕三郎最近的桌子,被一个胖子占据了。
千岁抓着情郎的手,好奇地凑了过去,先看个热闹再说。
这胖子一身绮罗,还有一件貂皮大衣被身后的侍从抱在手里。公平大厅很暖和,他鼻尖冒汗,脸也很红,于是从袖里掏出锦帕擦了擦,对另一人道:“柳四,过来!”
这是个中年男子,身材瘦小、面有菜色,棉袄上还打着三四个补丁。
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不仅是平民,还是个穷人。
穷人来千红山庄的理由,往往也只有一个。
柳四明显有些犹豫,一时没迈开脚步。胖子很不耐烦:“我给你家送了十两银子。这一路又供你吃住。怎么,现在想反悔?”
“不,不是。”柳四支吾两声,还是站到了赌桌后头,也就是胖子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