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坐下。
吸的有点猛了,空气凉了,她忍不住又咳嗽了一阵。
感受到一只小肉呼呼的手在自己的后背上拍打。
殷姑咳的更厉害了。
不是感动的,而是这个小姑娘力气为啥那么大,像是小铜锤锤的她气都上不来了。
江棉棉心想,家里就阿爹爱咳嗽,喝了灵泉水现在也好多了,就是在人前假装咳嗽而已,应该不是真咳嗽,她之前在肺科住院部轮岗过,做完肺部手术的人,第二天要让病人咳嗽,要从腹部发力,不同部位咳嗽的肌肉表情和声音是不同的。
江棉棉听着姑婆咳嗽更大声了,小脸担忧。
姑婆这个症状比阿爹还重,不仅咳还喘的厉害。
被捶打的咳出了多年老痰的殷姑,默默的把痰包起来,起身拿去丢了。
秦落霞一早就出门了,这会子回来,看到殷姑和棉棉,她笑道:“姑,我带你去村子溜达一下,认认人。”
殷姑想着如果要逃,确实要熟悉一下村中地形。
不然千辛万苦跑出这屋子,跑不出村子也没用。
欣然同意。
江棉棉于是在阿娘的怀抱,看着阿娘一手抱她,一手挽着姑婆去村子溜达了。
秦落霞见人就很热情的介绍:“这是我表姑,亲表姑。以后就在家里住下了,大伙要是见到,有啥事,搭把手。”
乡亲们一起喊殷姑。
殷姑被这开放的热情给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乡亲们表达亲近的方式,很热衷上手摸,拉胳膊,捏手,摇手。
“她姑,真硬朗,她姑你这身子骨不错,她姑你来了正好带娃,她姑你家落霞人真不错……”
江棉棉在阿娘怀里看着高高在上的殷先生,瞬间融入村中大娘大婶当中,毫无违和感,也是牛逼。
殷先生真厉害啊。
已经开始反打听各家咋回事了。
这时候,不远处村中田地那边有一群汉子发出了巨大的哄笑声。
众人又涌过去看热闹。
江棉棉也探着脑袋。
好在阿娘腿长,很快就到达现场了。
原来开春了,大家要考虑耕种。
每年耕种他们会请德高望重之人起头。
以往都是刘老爷给大家训斥一顿,喊大家要给他好好干,卖力干,不许偷懒。
可是今年,这些田地,江先生说要分给大家,并且已经在落实了,虽然少,但是江先生说了,等他们更强大,就可以有更多土地,以后村中男子都能有自留地,都能娶上媳妇。
所以今年是江先生给大家起头。
刚刚那声响,就是众人看江先生父子居然亲自下地发出来的。
其实很怪。以前大家嘲笑江老二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啥活都不干。
现在大家尊敬江先生,还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只是亲自踩到了泥地中,还不小心让自己身上脸上沾染了泥点,众人就觉得很感动,很激动,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江棉棉过去看到阿爹在玩泥巴,有点小激动,她也有点想去。
奈何身子被阿娘按住。
而殷姑看到那站在泥地里,一身泥泞,脸上也沾着泥的男子,他依旧笑容满面的跟身边的人说话。
他一脚一个泥印,亲切和善,跟身边的乡民有说有笑,充满蛊惑力,他无论说什么,周围的人都疯狂的点头叫好,激动的脸色通红,情绪上涌。
跟多年前那次见到静绝大师一样,那个人只是淡然的开口说话,就能把所有人说的疯狂激动点头说好,让她感觉很恐慌,那次因为静绝,死了至少数千人。
江长天看到人群中的妻子,他从泥地里走了出来,擦了手上的泥。
伸手就把棉棉抱了过去,笑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秦落霞也笑道:“带我姑熟悉一下村子的人,毕竟以后朝夕相处的。”
江棉棉开口道:“爹,棉棉也要跳泥坑!”
江长天捏了一把闺女的鼻子,又揉了揉姑娘的脑袋。
然后他才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并且道:“手擦干净了,没有泥。”
江棉棉:……爹,是用您闺女的鼻子和头发擦的手吗?
殷姑阴冷发抖的身体,在这一刻稍微回暖。
或许不一样。
他会爱人,他眼中有妻有儿,他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