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是个好名。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注1)
江长天明明是在作诗,明明是在颂荷,像是正常长辈称赞晚辈的好名字一样,可是他的话尾语气加重,杀人两个字咬字特别清晰。
现场忽然弥漫出一股骚臭味。
江荣吓尿溺了,热乎乎的尿顺着他的衣摆流下来,他的袍子湿了,脚下多了一滩黄水。
江荣已经受不了。
他不懂自己读了那么多书,为何还是会想起上次被绑匪抓错看到那些绑匪杀人的样子,他脑海里还浮现了瑶姑的尸首,瑶姑那么大那么壮的一个人,出门一趟,回来就死了。
听说是二叔亲手杀的。
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敢杀人。
他就是个恶鬼。
他一定是来杀他们的。
江荣被人抓住,屋子里弥漫一股臭味。
那黄水流到了旁边黑衣人的脚下,黑衣人动都没有动。
江老夫人看到荣儿脚下,她眼睛微微闭了闭。
她手上的佛珠换了一串,最早她每日玩的是芙蓉石,很漂亮的粉色。后来是黑色的老山檀。现在是一串偏紫色的珍珠,个个颗粒大饱满,光泽美丽,要凑成一串佛珠,不知道那江上有浮起来多少采珠人的尸首。
她轻轻的捻着佛珠。
荣儿无用了,眼前这样的场面,他就吓尿了,这样的胆气,就算是学富五车,也上不了考场,三天科考,出来估计连命都要搭上。
吴氏也没有想到,现场最先失态的居然是荣儿。
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有才情,只是一个名字,居然当场作出一首诗。
江婉低头,她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有如此才华,诗词拈手就来,她没有听过,可是感觉就是非常好,很惊艳。
“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做。”江荣声音瑟瑟发抖。
他看着这些戴着头盔的侍卫,每一个侍卫的眼神都像是江枫。
江淮生怒气横生,可是他也知道,长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弟弟了。
哪怕是他也不能下意识的开口教训。
他还记得脸上的伤,是他亲手用剑划开的。
那剑那么近,他太惊讶了,居然没有躲开,生生挨了一剑。
他强忍心中怒气,语气平缓的道:“母亲是做错了,这么多年确实对不住你,可是也确实把你养大了,你若是在一个贫苦人家,你连识字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出口成章,如今你也过的很好,何必再揪着不放,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不行吗?”
江长天眼睛又红了,眼尾很红,他抬头的时候,一张脸更加妖孽,倾国倾城,这才是楚楚可怜,他不开心了,他就要让别人都很可怜。
现场的人呼吸都慢一拍。
只有他怀中的婴孩还傻乎乎的笑。
“我如今过的很好,可是我晚上还会做噩梦,我会想娘,想大哥,想侄儿侄女,我还是会想一家团聚,我一刻都等不了,要来看你们,看你们过的好不好。”
江婉在内心吐槽,呸,一家团聚,听听这是人话吗?
谁大半夜带着一群蒙面黑衣人包围你全家,把全家人提出来,然后要一家团聚,说想你们了。
这二叔是疯子吧。
过年那次一家把他们吓得够呛了。
这次还来。
江老夫人捻着手中的珍珠串,有些沉,好的珍珠长的年份久,每一粒都是有分量的,有压手感。
她依旧淡定的模样,甚至看江长天像是看小丑一般。
江长天笑道:“娘,你这么晚还在念经,不会是祈祷七皇子妃派人来接您吧。还是指望京城中什么人来救您?前段时间,儿不小心截留了几封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您写的,字迹有些像,但是儿想,您年纪大了,应该不会亲自写信给人求救,太丢脸了,对吧。”
江老夫人这才色变。
她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嘴里死死的咬着参片,才没有摔倒。看書菈
(注1:引用李商隐《赠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