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穗可不习惯孙玉英给她擦身,所以适时地醒了,坚持自己擦洗,换了干净衣服躺在被窝里。
这次,孙玉英一句没舍得骂,就是揉头揉脸的心疼:
“你这个孩子,平时都不会往余老根家去,怎么挑这个下雨的时候去了?还好凛生坚持要把你挖出来,不然,我晕倒的时候,他们可能就把人手都撤了,那我不是再也看不见你了吗?你啥时候能懂事些,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娘?”
孙玉英似乎一夜之间头发都白了不少。
余穗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心里也很难受,余秋的算计,她不能和孙玉英说,一说,兴许反而就引起了余秋的防备了。
她像一个真正的女儿那样,扑在孙玉英怀里哭:
“对不起,娘,我临时想去让余老根家注意山石的,没想到正好塌方,让你担心了,娘,以后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孙玉英:“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唉,余老根全家都埋了,你大伯娘也被埋了,听说别的公社还有被水淹了屋子的呢,这次的雨太大了,但今天你一救上来,天总算放晴了,也算是好意头,一切都好起来了。”
什么,大伯娘也被埋了?
这说的,是余秋的娘吗?
如果是这样,难道余秋并不是要害她的人?
不然,一个精准知道山石塌方时间的人,怎么会不想法子救下自己的娘呢?
余穗缩在孙玉英怀里震惊,最终把疑惑问了出来:“娘,你说大伯娘被埋……哪个大伯娘?”
孙玉英:“哪个大伯娘?还有哪个大伯娘呢,你头上被树枝敲到,是不是脑子敲坏了?你只有一个大伯娘,余秋她娘啊。”
余穗随口答了一句,其实心里疑惑丛生:“哦,我以为不是我们这支的。唉,怎么也给埋了?那他家别的人呢,还好吗?”
孙玉英:“别的人都好。余秋从学校里赶回来,哭得死去活来的。幸亏她告诉我们,说余小松上课尿裤子了,她让余小松回家换裤子,然后九太婆又说听见你和余小松说话,我们才怀疑你也去了余老根家的,不然,你就算命大活了下来,我们也找不着你。
我去看饭菜好了没有,要是好了让凛生陪你吃,我还得去后面老宅好好谢谢余秋,你大伯娘也得办丧事落葬,这次我得好好帮忙,还余秋这个恩情。”
真的是恩情吗?
余穗没出声。
孙玉英走了,一会儿,听见她在外头和夏凛生说话,似乎让夏凛生进来看余穗。
余穗连忙闭上眼,不然,想到刚才男人吻她的样子……
好尴尬呀!
脚步声很轻地到了余穗床前,有轻轻在床前木椅子上坐下来的声音。
然后,就是皂角的清香,还有男人热乎乎的气息,凑近过来。
余穗的心不可遏制地大跳。
气息越来越热,一只比气息更热的手轻轻地覆在余穗的额头上,一下一下地理她的发,检查她头发里的伤口。
接着,气息就完全喷在她脸上了。
那么的灼热。
余穗猛地睁开眼,看见夏凛生放大的脸,还有那即将靠上的唇。
夏凛生吓了一跳,但是他马上退开了,扬起一脸宠溺又不好意思的笑:“穗,你醒啦?我……就是看看你。”
声音沙哑得都快听不出来了。
余穗正在看他。
刚才离得近,她看见男人眼里都是红血丝,嘴角两个燎泡,胡子还没剃,头发还没干。
比一开始的时候干净了许多,但也更清晰的憔悴。
穿了余海潮的衣服,都吊在上面,瞧着又有些搞笑。
余穗的嘴角勾起来:“嗯,我,挺好的,谢谢你。”
夏凛生连忙拉过她的手,随即又放开:“我们……马上要结婚了,说什么谢啊,你没事,我很高兴,非常非常高兴。”
他那举重若轻的样子,让余穗忽然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