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一艘幽灵船吗？”艾拉斯卓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匌
因为玻璃瓶明显带有刺眼的奥术灵光，因此她不清楚这究竟是某种装饰品，还是真用来封印某些危险东西的容器。
“这个？”
左思随手拿起瓶子轻轻晃了晃，然后笑着点头回答道：“嗯，没错，这的确是一艘幽灵船，而且里边还寄宿着一位老朋友的灵魂。
他跟深海中的一个鲨化鱼人城市相互勾结，妄图攻陷并洗劫我在耐兰瑟尔群岛上建立的港口和仓库。
你看到这些有趣的活化改造部分和操控水流的能力，就是鲨化鱼人独有的深海技术。
船体下方很难凭借肉眼分辨出来的搅动水流，实际上是一种叫做水怪的元素生命，经常会受到鲨化鱼人召唤和驱使。
底部被负能量侵蚀扭曲的水藻则可以缠住任何进入其攻击半径的东西，不管是另外一艘船还是人。匌
侧舷凸起的巨型藤壶中亡灵化的软组织，不仅可以用来弹射亡灵生物，还能把沉重的石块狠狠甩出去两三百米远，相当于一台生物投石器。
说实话，我在第一眼看到它的时候都被惊艳到了呢。”
“耐兰瑟尔群岛遭到了幽灵船和来自深海种族的攻击？这就是你刚才提到的所谓小麻烦？”
薇拉玛兰黛丝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要知道对于大多数沿海城市来说，无论是这两者哪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都往往意味着灭顶之灾。
尤其是鲨化鱼人大面积的进攻，在费伦大陆众多的历史记载中，哪怕造成损失最小的一次也有十几二十万人的死亡，以及数座城市被洗劫一空，亦或是彻底化为废墟。
而且这些来自深海的强盗对于土地之类的东西压根没有半点兴趣，烧杀抢掠之后立刻就会退回大海深处，让岸上的人类、精灵、矮人、侏儒、半身人等种族拿它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匌
金龙女王完全无法想象，当一座鲨化鱼人城市倾巢出动时那种浩浩荡荡的恐怖景象，还有包括巨型鲨鱼、深海怪兽、攻城巨蟹这些鲨化鱼人召唤、饲养的东西，一股脑涌向某座城市或是某片群岛所能造成的毁灭性破坏。
即便是她，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也会感到束手无策。
更何况鲨化鱼人并非软柿子，其族群中有相当比例的神术施法者，可以为那些强壮的战士治疗伤口、加持防护跟强化法术。
“呵呵，女士，你难道忘记我的身份了吗？
还是说忘记了北地兽人是怎么销声匿迹的？
对于我来说，除非是元素、死灵或者机械这种完全免疫疾病和毒素的生物，否则数量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很不幸，这些鲨化鱼人挑选错了敌人，所以它们现在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就连一个卵都不可能侥幸活下来。匌
既然敢来招惹我，那就要做好迎接报复的心理准备。
在对待敌人这方面，我可是从来都不会手软的。
顺便提一句，对于那座海底城市所保存金银财宝数量，尤其是大量的魔法物品、珍贵材料和宝石、珍珠，我相当的满意。”
左思用最平淡的语气讲出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因为在这短短几句话中，意味着一个数量可能高达数万、十几万乃至几十万人口的鲨化鱼人国度彻底消失了。
尽管类似的事情之前也在北地的兽人种族上演过，可再一次听到还是会不由自主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由于鲨化鱼人本身就是极度邪恶的种族，而且从诞生之初就一直被沿海居民视作是跟恶魔同等级的祸害，商船如果在大海中间不幸遇到了它们，基本就别指望能活下来了。匌
所以即便是身为圣武士的艾瑞贝斯也没有对这场屠杀表达任何不满，只是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不用问也知道，那艘幽灵船不是别人，是当初哈莱特死亡后灵魂坠入大海，与沉船融为一体形成的。
由于满怀强烈的不甘与怨恨，他不仅成功将自己转化成了类似“海坊主”一样的强大不死生物，而且还偷偷在月影群岛一带偷袭过往船只，将所有活人杀死转化成为受到自己控制的不死生物。
经过疯狂的吞噬、进化和蜕变，哈莱特所控制的这艘幽灵船早就已经强大到足以轻松碾压一支舰队的程度。
后来跟鲨化鱼人合作后，更是获得了稳定的灵魂、尸体和骸骨来源。
尤其是几只由海妖女转化而来的“报丧女妖”，每一个都能释放类似九环魔法【女妖之嚎】的恐怖群体负能量攻击。
别说是普通人了，就连职业等级LV10以上的精锐冒险者在没有做好完全准备的前提下，都会在一刹那被秒杀。匌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在负能量下扭曲的魔魂尸、朽战尸、尸妖、波达尸，以及用海洋生物骨骼拼接起来的巨型骸骨生物等等。
其本身“海坊主”的能力在大海中更是如同天灾一样，仅仅是通过影子射出的凝视都能让人产生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强烈恐惧，从而陷入麻痹状态动弹不得。
如果第二次被凝视，负能量还会侵蚀身体造成一个负向等级。
而且当哈莱特与幽灵船融为一体的时候，会用自己那巨大黑影般的身体将其包裹起来，彻底潜入水下数千米深。
这也是他袭击了那么多船只，却始终没有被抓到或是有目击者的原因。
不过很可惜，这家伙对于复仇强烈的执念使得其在认为自己的力量足够强大后，果断向鲨化鱼人盟友提出了攻击并洗劫耐兰瑟尔群岛的计划。
想要亲手把埃里克这个混蛋和那些背叛者统统杀死，将他们的尸体和灵魂再次变成自己的手下，并折磨奴役一千年、一万年。匌
鲨化鱼人由于对陆地上的信息完全一无所知，再加上也十分热衷于在沿海一带洗劫城镇，所以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下来。
双方一拍即合，果断集结力量发起了进攻。
不过还没等这些家伙来得及上岸，在岛上法师塔内驻守的巫妖便率先发现敌情，然后及时通知了左思留在费伦大陆的分身。
于是乎，一场原本蓄谋已久的偷袭反过来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来自海洋深处的鲨化鱼人中虽然有不少职业等级很高的家伙，两名王子更是不折不扣的传奇战士，还有两三名可以施展七环以上神术的牧师，但奥术施法者的数量却几乎为零。
结果不出意外被左思率领的巫妖们轻而易举击败、杀死，同时开始释放针对鲨化鱼人这个族群的恐怖魔法瘟疫，使用法术跟仪式召唤元素、异位面水生生物对其进行尾随追杀。
光是水元素长老的数量就超过了二十个，其他像是什么炼狱凶暴鲨、炼狱巨型章鱼、龙龟、龙鳗更是成群结队。匌
才没过一会儿功夫，成千上万的鲨化鱼人的尸体便成片成片漂浮在海面之上。
就连那只足有十层楼高的攻城巨蟹，也在幽影生物的触摸下失去了反抗能力，被直接制作成一张卡牌。
杀光了来犯之敌，顺手将哈莱特控制的幽灵船俘获，左思显然并不满足，而是顺势杀进对方的海底城市，把这伙盘踞在无痕之海深处势力最庞大的鲨化鱼人王国直接来了个连锅端。
最后究竟杀了多少鱼人，他自己根本记不清楚了。
反正蓝色法力值是迎来了一次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光是战后回收的尸体就堆成了一座小山，准备等事后全部带回去交给死灵奇才卢德维负责处理，将其肢解并打造成各种尸嵌生物。
自从有了他和他的全自动流水线工厂，浮空城那边已经基本不怎么使用像骷髅和僵尸这种低级亡灵生物了，而是用拥有一定智力且战斗力更强的尸嵌生物代替。匌
不过费伦这边由于有太多的势力和神盯着，所以暂时还没有大规模进行替换的打算。
“你这么干难道就不怕激怒鲨化鱼人之父——瑟寇拉吗？”
艾拉斯卓神色明显有点复杂，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
左思一脸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有什么好怕的？
首先这位神祇是冷酷、无情且残暴的，尤其讨厌软弱。
所以从那些鲨化鱼人溃败转身逃跑的那一刻起，他们就被自己的神厌弃了。
更何况耐兰瑟尔群岛所处的位置是浅海，而整个费伦大陆的浅海都是由海洋女神安博里所统治。匌
再加上鲨化鱼人肆无忌惮的扩张、征服和杀戮，早就已经威胁到海洋精灵的生存空间，同时也惹恼了海精灵的守护神，伟大的海豚亲王——赛悉拉，还有他身后的精灵神系和一连串的动物领主、海洋神祇盟友。
我向您保证，如果鲨化鱼人之父敢降临化身，等待他的将会是跟兽人主神降临时一样的结果。
至于驱使深海中其他鲨化鱼人王国来对我所控制的地区发动攻击……
如果他不怕鲨化鱼人整个族群被从托瑞尔的海洋世界中彻底抹除，那就尽管来吧。
不管是几百万、几千万、几亿，来多少我就杀多少，正好也让海洋中的智慧生物们学会敬畏剧毒与疾病女神塔洛娜。”
毫无疑问，在对那座海底城市进行灭绝式屠杀的时候，左思就已经想清楚了得罪瑟寇拉的后果，以及自己所能使用的反制手段。
简单来说，瑟寇拉并不是一个很强的神，同时也没有任何盟友，反倒是敌人多如牛毛。匌
他手下的鲨化鱼人甚至还跟信仰恶魔王子狄摩高根的伊西鳐鱼经常爆发冲突。
所以这基本就是一个跟谎言王子希瑞克没有任何分别，都已经混到人见人厌、狗见狗嫌程度的邪神。
再加上神力也仅仅只有中等，可以随时召唤塔洛娜化身的左思压根就无需放在心上。
“真不愧是你……”
艾拉斯卓嘴角抽搐着微微感叹了一句。
有时候，她真的很羡慕左思这种可以毫无顾忌回击来自敌人的试探和挑衅。
尤其是当费伦诸神在认识到塔洛娜愿意为了自己的选民不惜与任何一位对手开启不死不休的全面战争之后，即便是强大神力也不敢轻易招惹这对组合。匌
毕竟他们虽然不怕瘟疫，但他们的凡人信徒怕呀。
有了北地兽人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没有谁会怀疑左思可以将瘟疫这种可怕的东西作为一种武器来使用。
除此之外，还有那来自黑暗虚空的灭世生物奥札奇。
尽管神上之神艾欧已经明令禁止在托瑞尔星球所在的“国度天宇晶壁系”内召唤这玩意，可并不意味着不能在各个神明国度所在的外层位面召唤。
最重要的是，面对左思这样可以随时传送到其他时空的旅法师，只要没办法一击必杀，那么接下来就要准备承受没完没了且不择手段的报复。
当然，对此感到羡慕的并不仅仅只有艾拉斯卓，还有经常对无冬森林内层出不穷的野蛮人、龙、怪物、巨人和黑暗精灵感到头疼的纳西尔领主。
就在来路斯坎参加北地领主联盟会议的前两天，无冬城东边的一座小镇便遭到了数百名蛮族的入侵，其中还有信仰兽神玛拉的兽化人。匌
虽然伤亡并不大，可整个城镇几乎被洗劫一空，对方临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
尽管正义之神提尔的教会一直都在试图把这些在荒野中游荡的部落纳入秩序跟法律的管辖范围，教会他们定居和生产而不是掠夺。
但由于手段太过温和，非但没能起到应有的效果，反而被视作软弱可欺的象征。
想到这，纳西尔领主忍不住开口提议道：“索斯阁下，不知道你是否有兴趣跟我们无冬城签订一份攻守同盟，来一起应对无冬森林和峭壁岗的威胁呢？”
“盟约？”
还没等左思来得及做出回应，艾瑞贝斯先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因为这可不在此行的计划之内。匌
纳西尔领主瞥了一眼这位拥有极高圣武士等级的得力帮手，苦笑着解释道：“是的。无冬森林的面积实在太大了，大到远远超出了无冬城所能掌控的范围。
根据艾瑞恩的汇报，最近有一股未知的势力似乎进入森林深处，好像正在谋划着什么。
最近频繁出现的袭击可能就是某种前兆。
所以我们需要盟友，一个距离足够近且拥有强大威慑力的盟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我们至少可以排除奥术兄弟会这个最大的嫌疑了。”
“那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呢？”左思似笑非笑的反问。
“作为交换条件，第一，无冬城愿意放弃所有海军，但你麾下的舰队必须保证我们商船的安全。匌
第二，我们在商业方面将全面开放，不再设有任何限制。
第三，无冬城会每年支付五万金币作为酬劳，并且愿意在政治和军事上跟随你的脚步。
当然，前提是不违反正义的原则。”
纳西尔领主迅速抛出了自己酝酿好几天的条件。
第一条很好理解，随着耐兰瑟尔群岛舰队统一整个费伦大陆西海岸，以无冬城拥有的那几艘可怜战舰根本就是螳臂当车，还不如作为筹码扔出去，每年还能省点维护费。
而第二条商业领域的让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无冬城原本就不是一个商业氛围很浓郁的城市，主要出产手工艺商品、木材、稀有珍贵的园艺魔法植物、少量由众星斗篷公会施法者们制作的魔法物品、卷轴和药剂。匌
也就是说，其产业结构是以高附加值的制造业为主、农业和渔业为辅，即便贸易领域完全被外来者占领也不会出现任何动荡。
反而有可能会因此变得更加繁荣。
至于商业和金融领域被把持可能带来的巨大隐患……
抱歉，以纳西尔领主有限的知识跟见识还看不到那么远。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尽到“保境安民”的职责，让平民可以安居乐业，不用整天担心家园会遭到怪物或者野兽的袭击。
最后一条则相当于是把原本用来应付奥术兄弟会威胁的那部分费用省下来，作为“报酬”或者“保护费”支付给对方。
再加上政治方面的表态，换取无冬城眼下最需要的威慑力跟武力庇护。匌
事实上，无冬城从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对抗路斯坎海盗和奥术兄弟会的入侵，其本身并没有称霸一方或是向外扩张的野心。
从纳西尔领主的态度不难看出，这座城市并不介意追随一个强大而友善的邻居，将自己摆在从属的位置上。
左思低着头沉思了片刻，很快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成交！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以后我会指派艾瑞贝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事物。”
纳西尔领主也跟着伸出满是老茧的右手与左思紧紧地握在一起。
眼见北地最重要的两座沿海港口城市已经达成同盟，薇拉玛兰黛丝立刻小声吐槽道：“好吧，这次北地领主联盟会议总算是有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那些人类统治者为什么总是热衷于相互争斗。匌
难道就不能各退一步好好相处做朋友吗？
你是没有看到，那些领主、代表们在会议上争吵、谩骂的丑陋模样。”
左思转过身瞥了一眼这位把自己变化成类似“金发小太妹”样子的金龙女王，意味深长的回应道：“女士，争斗是所有智慧生物为了获得更好生存资源、为了把自己的基因传递下去所必然具备的天性之一。
或者也可以说是整个自然界存在的一种普遍竞争现象。
别说是智慧生物了，就连野兽、鸟类、鱼、昆虫、植物都无一不在遵循着这套弱肉强食的规则。
想要消除它是基本不可能做到的。
试问您会期待两头正在发情期为了争夺交配权而大打出手的公熊会和谐友爱的相处吗？匌
会期待雌性螳螂在交配过后，放走精疲力尽的雄性螳螂而不是吃掉它们吗？
既然您不期待这种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发生，又凭什么期待拥有更高智慧、能够理解资源所能带来好处的智慧生物会如此呢？”
瞬间！
薇拉玛兰黛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过了良久才抬起头询问道：“可是以前这些北地领主联盟的成员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很团结，而且在面对路斯坎奥术兄弟会和兽人大军威胁的时候经常会相互支援彼此。为什么现在威胁没有了，他们反而开始互相争斗呢？”
“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现象。
即在面对足以威胁到自身生死存亡的巨大外部威胁时，内部矛盾会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缓解，甚至是暂时搁置。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至一个国家、联盟、下至一个部落或者村落，想要保持团结而不是分裂，都需要有一个【我们】和【他们】的基本概念。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