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法师塔内始终充斥一种诡异的气氛。
尽管雅卢赛尔依旧在试图维持自己平日里的高傲,但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心虚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每次偶然与阿依莎相遇的时候,她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肉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绷紧,同时精神高度紧张、慌乱,甚至是主动选择回避。
毫无疑问,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非但没能如愿以偿给对方找点麻烦,反而让对方一次就把自己给搞定了。
现如今科米尔王国的钢铁公主简直就像是一只受到过惊吓的兔子。
生怕自己在沙发上发生的那点破事被其他人,尤其是左思本人知道。
殊不知,左思早就站在欣赏“艺术”的角度把整个过程看了好几遍,甚至还对其中用到的各种心理技巧、循序渐进的节奏把控、触碰不同敏感部分的反应做了详细的分析和点评。
如果说之前对雅卢赛尔的撩拨更多是倾向于精神上的,那么现在他甚至能用更加带有侵略性的方式,令这位欲求不满的公主殿下在几分钟之内彻底抛弃一切自尊和廉耻。
另外,跟雅卢赛尔的紧张慌乱相比,阿依莎则完全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保持着自己平时那种内敛、知性、温柔的贤妻良母形象。
与之前在搞姬过程中,凭借丰富技巧把前者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判若两人。
最重要的是,从极度稳定的精神状态来判断,她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不得不说,事情能发展到这种程度着实是出乎了左思的意料之外。
直至窥探过阿依莎的记忆和思维,搞清楚其真实想法之后,他这才明白卡林衫女性与费伦大陆其他地方的女性,在认知和习惯上有多么巨大的差异。
如果说其他地方的女性是把婚姻和丈夫视作伴侣、亲人、爱人,那她们则更倾向于把这两样视作一种责任、契约关系跟长期饭票。
对于卡林衫大多数的女性而言,学习讨好男人的技巧、生育子嗣、使用身体为其提供各种刺激的服务,本质上都是在履行自己的契约责任。
而男人则要根据契约负起养活自己到死的责任。
哪怕有一天她们年老色衰,无法让服侍的男性在对自己产生性趣,后者也要维持原本的供养。
否则这种人渣败类就会被整个卡林衫社会所厌恶、鄙视、排挤。
也正因为如此,卡林衫上流社会的男性在炫耀权力和财富的时候,跟安姆商人喜欢搞慈善捐款不同,更喜欢告诉别人自己有多少妻妾和女奴。
这不是像地球现代社会部分肤浅的男性在炫耀某方面能力。
反倒是在告诉对方自己可以养得起那么多女人,一直到她们维持体面乃至奢华的生活直至衰老死亡为止。
当然,以上这种情况只针对有钱人。
穷人家的妻子该工作劳动也一样要工作劳动。
只不过从妻子开始赚钱养家的那一刻起,她的丈夫就失去了找第二个女人的权力。
除非这位丈夫突然发了一笔横财,可以确保妻子以后不用再去工作。
也就是说,卡林衫的夫妻关系与其说是情感、爱,倒不如说更接近于一种交易。
女人对丈夫或者主人保持忠诚、容忍对方找其他女人,并不是她们不想要追求自由和独立,更不是不喜欢那些年轻英俊的青少年。
仅仅是为了确保自己和后代可以有一个优渥的生活环境。
弄明白阿依莎的底层思维逻辑,左思就没有再过多理会这两个女人之间稍微有点复杂微妙的关系。
更没有故意戳破让雅卢赛尔感到难堪,而是选择了默许。
因为在经过了一系列准备之后,他终于要加冕成为安姆帝国的君主了。
就连在桑比亚资助各路叛军,同时低价大肆收购各种产业的伯纳德,都特地大老远的赶了回来。
由于飞艇已经开通了直达西门的空中航线,因此他回来要比去的时候方便了很多。
至少不用横跨整个巨龙海岸外加西哈特兰德地区,再从博德之门出发走海路抵达阿斯卡特拉。
当回到家的时候,这位正处在人生壮年的成功商人,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内逗弄儿子的妻子,还有岳父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啊!你终于回来了,亲爱的伯纳德。我都听说过了,你在桑比亚可是翻手云覆手雨,把那些桑比亚的寡头们玩弄于股掌之上。”
巴贝特·纳西瓦率先站起来给了伯纳德一个热情的拥抱。
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位纳西瓦家族的继承人看上去明显成熟了很多,而且身上还佩戴了大量的魔法物品。
不用问也知道,所有这一切都跟左思大力推动魔法的普及率有关。
自从意识到之前那种靠垄断扩张方式敛财的路子彻底行不通之后,安姆凡是有实力的大家族都开始积极转变方向,开始重视起培养年轻后辈成为奥术施法者,并积极涉足相关产业。
毕竟有“推恩令”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脑袋上,再继续疯狂敛财变得越来越富有,简直就跟被养肥待宰的猪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如何快速花掉一部分钱让自己从那份危险的名单上消失就成为了一门学问。
由于一直跟左思走得比较近,同时还进行了大量的合作与利益绑定,因此纳西瓦家族果断选择了向奥术魔法方向发展。
不仅把六个最聪明、最年轻的小辈送进学院接受法师培训,同时还签订合同成为二道贩子,把学院和法师塔制作出来的低级物品、卷轴、药剂卖给大海另外一边的马兹特克大陆居民。
身为现任家主的凯尔文爵士坚信,只要自己始终跟随左思的脚步,纳西瓦家族就永远不会出现在那份令安姆上层社会闻风丧胆的黑名单上。
为此,他甚至不惜出售了很多在阿斯卡特拉的产业,包括店铺、仓库、庄园等等。
伯纳德苦笑着摇了摇头:“别拿我寻开心了。
你应该知道,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我只是个执行者而已。
对了,听说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安姆发生了许多的大事?
议会和六人评议会究竟是怎么在权力斗争中失败的?
还有影贼又是怎么从内部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毫无疑问,伯纳德在走的时候,安姆的一切都还是好好地。
可才没过去多久,等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幅样子。
无论是从天空中飘过的巨大飞艇,还是繁荣到远远超出认知极限的市场,又或是那个曾经跟自己一起从南方来到阿斯卡特拉,但现在马上就要成为安姆帝国皇帝的左思。
由于变化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伯纳德又长期待在外地来不及回家看看。
因此对于他来说,那种剧烈的感官冲击简直就像天翻地覆一样。
“我的兄弟,这些事情说起来就话长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索斯阁下的成长速度和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巴贝特微微叹了口气,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尤其是重点描述了塞勒姆全特家族的那场大屠杀,还有安姆影贼公会的分裂与血腥内斗,以及最近十几个被强行拆分的强势家族。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伯纳德将这些信息全部接收之后,整个人脸色变得煞白,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索斯阁下在暗中策划跟操纵的?”
巴贝特赶忙摇了摇头:“不,我可没这么说。
但他的确是这一系列事件的最大受益人。
而且我建议你最好改口称呼他为陛下。
因为等加冕仪式结束,他就会成为安姆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不仅如此!
他还会与南方的夏恩帝国联姻,完成两个大帝国的合并。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索斯陛下将会成为费伦最强大、最有权势的人。
他所拥有的权力根本不是其他贵族领主或者国王所能比拟的。
我们必须改变之前的态度,表现出谦卑和敬畏。
因为凡是因为年轻或者其他原因没有这样做的家族,现在都已经或是衰落、或是消失了。”
凯尔文爵士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巴贝特说的没错。
尽管你跟索斯阁下有着非同一般的友谊,但千万不要把这作为一种依仗。
恰好相反!
你需要表现得格外恭敬才能将这份珍贵的关系维系下去。
还有就是在加冕典礼开始之前,你要尽快送上一份足够珍贵的礼物以表达自己的态度。
正好,我们的船队前一段时间在玛兹特克大陆跟当地土著做生意的时候,用五十套盔甲和一柄魔法长剑换到了一块蕴含着巨大力量,据说是被羽蛇祝福过的黑曜石。
我托人找法师鉴定过,它应该拥有非常高的魔法价值,正是索斯陛下最喜欢的东西。
稍后你就以自己的名义,将其作为贺礼送过去吧。”
“谢谢……”
看到岳父如此为自己着想,伯纳德立刻流露出一丝感动。
毕竟他离开阿斯卡特拉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眼下根本没有头绪、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复杂的状况。
“不用客气。
毕竟我们两个家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亲密无间的盟友,而且你还娶了我的女儿。
接下来,在这场剧烈的变革与动荡中,我们仍旧需要携手合作共同对抗潜在的危险。
如果一切顺利,你和我都会成为这个强盛帝国中最富有强盛的显赫家族。”
说罢,凯尔文爵士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苍老的眼神中透闪烁着名为野心的光芒。
与那些还在想着如何自保的家族不同,他已经明显从左思的一系列政策中嗅到了机会的味道,并渴望成为这个即将崛起帝国的新贵。
相比之下,伯纳德对于权势的欲望远没有岳父那样强烈。
反倒是先跟妻子上楼亲热了一会儿,紧跟着又抱了抱孩子,这才在凯尔文爵士的催促下带上礼物前往行政区的办公大楼。
他已经提前得知,左思今天要在这里会见一位重量级的客人,来自千年王国科米尔的传奇国王亚桑四世。
等赶到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使者,还有贸易同盟的代表。
不过与传说中的英明神武不同,亚桑四世此刻看上去相当的疲惫且心烦意乱,经常会在交谈中出现心不在焉的状况。
如果不是有王室首席大法师在一旁提点、打圆场,现在恐怕已经闹出笑话了。
至于原因也非常简单!
这位国王陛下被席曼蒙和库尔雷莫斯狠狠的算计了。
当他满怀着战意想要堵住敌人入侵的必经之路时,发现这些敌人早就已经化整为零,以几十人为一队的方式涌入科米尔腹地,根本没有打算正面交战的意思。
无奈之下,亚桑四世只能带着军队围追堵截,尽可能多的消灭这些已经分散开的怪物,进而消耗了大量的时间跟精力。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后方突然传来报告,说有一股强大的怪物军队出现在了首都附近,不仅杀光了前去围剿的军队,同时还点燃了王国境内最重要的几个谷仓和牧场。
超过三分之二用来储备过冬的粮食直接被焚烧殆尽。
数千匹战马和十几万的牲畜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抢走,同时还有村庄和小镇遭到屠杀、焚毁。
原本已经消停下去的贵族,又因为这件事情开始指责国王没有尽到保护平民的义务,还有些干脆不再理会王室的命令,开始关起门来在领地内当土皇帝。
如果不是之前做出过承诺,亚桑四世这会儿正忙着四处救火呢,哪里有心情来参加什么加冕典礼。
唯一让他感到有些欣慰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雅卢赛尔在这里似乎过得还不错。
不仅脸色红润、身体维持在一名战士该有的状态,同时精神也相当的饱满,并没有呈现出痛苦、沮丧、绝望的负面情绪。
在当着众人的面完成政治表演,说了一大堆毫无营养的外交辞令,最终明确表达科米尔王国对于安姆吞并北方大片土地的认可态度后,亚桑四世这才站起身与左思一起走进整栋建筑最上层,原本属于六人评议会的房间。
当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这位传奇国王便立刻撕下一本正经的严肃伪装,摘掉沉重的王冠往旁边椅子上一扔,快步走到摆满丰盛食物和美酒的餐桌前,举起装满烈酒的瓶子直接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用不到两三秒的时间便喝了个精光。
大杯烈酒下肚,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发红,紧跟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抱怨道:“呼——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我最讨厌这种又麻烦、又沉闷的场合。那些人的注视的眼神让我浑身不自在。”
“咳咳咳咳!陛下,请注意您的语言和风度。别忘了这里可不是您在科米尔的宫廷。”
首席大法师凡格达·海斯特赶忙把王冠捡起来出言提醒道。
可亚桑四世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别总拿那些所谓的礼仪和王室风度说事。索斯可不是那些只会以先祖荣光和自身血脉为荣的家伙,他才不会在乎这些呢。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年轻人?”
左思笑着回应道:“当然。身为君主,只要在政治上不出错、公开场合表现出自己的风度,私下里根本无需在意礼仪礼节这些无聊的东西。”
“哈哈哈哈!看看我刚才说了什么?”
说话的功夫,亚桑四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大笑着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
在酒精的影响下,他原本不是很好的精神状态逐渐变得亢奋起来。
尤其是略带血丝的眼睛,终于呈现出了传奇战士该有的锐利锋芒。
凡格达·海斯特无奈的叹了口气:“唉——好吧,随您高兴。不过我建议您最好别喝太多,否则要是出丑,丢得可是整个王室乃至科米尔王国的脸面。”
“好啦,别啰嗦,给我点时间,我想跟索斯来一场君主与君主之间的谈话。”
亚桑四世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由于已经跟现任的首席大法师相处了几十年,因此他说话的方式很直接,根本不担心会因为语气或词汇使用不当而惹对方生气。
很快,包括凡格达·海斯特在内的所有随行人员都转身离开,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亚桑四世干脆直接拿起酒瓶灌了一口,迈步走到窗户旁边,居高临下看着无比繁华热闹的金币之都,过了好一会儿才笑着问:“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在短短几年时间内成为一个如此庞大帝国的皇帝。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对不对?
其实我在年轻时刚刚继位成为科米尔的国王,当时心情跟你几乎一模一样。
满脑子都装着如何建功立业超越所有人,成为科米尔历史乃至整个费伦大陆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
为此,我积极拉拢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让那些离心离德的贵族们重新团结在王室的旗帜下。
紧跟着又东征西讨,把王国境内的怪物、强盗和掀起叛乱的贵族镇压下去。
甚至还完成了一件史无前例的壮举,那就是以极少的兵力击败了十几倍于自身的游牧部落大军。
不得不说,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
因为仅凭那一次战绩,我就足以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刻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中。”
左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似笑非笑的反问:“您这是在给自己的统治生涯做总结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觉得还是太早了一些。
毕竟作为君主,只有在死亡降临的那一刻,才能做盖棺定论。
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该由自己或者子孙后代来做,否则很难做到客观公正。
最好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之后,统治的国家已经彻底消亡或者换了一批新的统治者,再由历史学者们给出一个评价。
就像现在的人评价耐瑟瑞尔、伊玛斯卡一样。
顺便提一句,对于成为安姆帝国的皇帝,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高兴、得意,内心之中始终都非常的平静。
因为在我看来,这一切从我产生念头的刹那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呵呵,所以在你的眼中,自己取得成功没有一丁点运气的成分。
而是完全凭借聪明的头脑和压倒性的实力,对吗?
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骄傲自负。”
亚桑四世忍不住笑了。
因为他觉得,在左思身上看到了曾经年轻的自己,都是一样的骄傲、自负、雄心万丈,渴望做一些骇世惊俗的壮举。
不过这位传奇国王显然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意识到费伦对于左思来说虽然重要,但却远远并不是全部。
建立西海岸帝国也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向所有凡人乃至诸神展示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