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它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封存记忆的密室,把那葬进坟墓的过往,又发掘了出来,缅怀品味。
回想曾经的点点滴滴,让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脚上的伤痛似乎消失无踪。
次日上午,周洁坐在吴霞的下铺,看着吴霞从图书室借回来的小说。
“周洁。”夏晴进了宿舍。
“你下班啦?快来这里坐。””周洁招呼夏晴坐在身旁。
夏晴看着她包裹严实的右脚,真希望自己有灵丹妙药,能让她马上健步如飞。
“今天好点没有?还痛不痛?”
“嗯,好多了,没昨天那么疼了。”
“骗谁呢?都没吃药,怎么能不疼?”夏晴说着从兜里掏出钱来:“这是四百五十块钱,赶紧让胡巧巧去帮你找医生拿药。”
周洁心中一动,谢云飞借钱这么爽快,像个男子汉!既然人家不计前嫌,她是不是该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了?
她接过钱,“好,真是辛苦你了。四百五十?”
“这里面我有一百块,杨平三百块,谢云飞,”夏晴轻哼一声,“五十块!”
周洁怔住了,是她听错了吗?谢云飞五十块?她抬头看着夏晴,眼睛里满是疑问。
夏晴明白她的潜台词,暗自叹息,她这脚上有伤,心里还要添一道伤。
她抚着周洁的肩说:“我告诉你,你可别生气。我去问谢云飞借钱,人家想都不想直接说没有,明显是不想借,当时气得我想骂人。”她声音里含着怒气,音调提高了不少。
周洁一颗心直往下沉,最后坠入冰窟,一阵寒意袭向全身。她抱紧了双臂,红唇紧抿,垂首不说话。
“我当时很生气地走开了,后来他可能是良心发现,又过来给了五十块说是给你买东西,不用还。”..
周洁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你不该要他的钱。”
“我当时也想不要,后来觉得你现在正需要钱,先拿回来给你用着,你不要以后还给他就行。”
周洁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笑着说道:“我怎么会生气呢?我应该好好感谢他的慷慨解囊,能借给我这么大笔巨款。”
“那是,那么抠抠搜搜一个人,能拿出这笔巨款,恐怕是比割身上的肉还疼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周洁问夏晴:“你说杨平借了三百块,他应该还没领过工资吧,哪来的钱?”
“杨平真不错,他自己钱不够,去向他哥哥借的,他哥在染厂当干部呢,他进厂就是通过他哥的关系。”夏晴眼神里全是赞赏。
“没料到杨平这么大方,真后悔平时老是捉弄他,等我好了,就去向他负荆请罪。”周洁打趣说。
“人家才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听说你要借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告诉我不够再给他说,多大气。哪像某个人—-”
夏晴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算了,别提那个人了。
周洁眼中的黯然一闪而逝,“不怨他,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没有义务帮我。”
“分手怎么啦?是借钱呢,又没说不还,我猜测啊,他就是心胸狭隘,怕你借钱不还!”
实话就是这么扎心!周洁不说话,暗自升起一股怒气,他要真是这样想的,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
夏晴觉得自己说话有点过火,笑道:“是我瞎猜的,他也不算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好歹还借了五十呢。”
周洁也笑着点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周洁就催夏晴赶紧回去睡觉。她的宿舍在另一栋楼,回去还有段路程。夏晴又叮嘱了她几句后才离开。
夏晴走后,周洁陷入沉思。她想不明白,谢云飞为什么不愿意借钱,是另有苦衷,还是急着划清界线?恐怕是后者。
她再次望着床顶的那只蜻蜓,时过境迁,就算它样子没变,却已物是人非,它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它了。
时间的齿轮在转动,一切都再也回不到原点。没必要沉浸于消逝的过往里,该面对的,是现实和未来。
她快速爬上床铺,把伤脚安顿好,喘着气盯着那只蜻蜓。
稍顷,她探出手去,用力扯下蜻蜓,看着它在手中慢慢变形,发出“嚓嚓”的声音,直至面目全非。
她瞄准远处的垃圾桶,测算好力度,然后一个空投,看着那团垃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掉进了垃圾桶,她心中莫名升起一阵快意。
胡巧巧下午打摩托车去了医院,给周洁拿了药回来,周洁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她劝自己什么都不想,好好养伤,早点回归车间,才对得起关心她的人,才能傲视看扁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