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很惊讶。”伏山越淡淡道,“我母亲是人类。”
他父亲曾经也是人类,就没有生那啥隔离了。
“你既是赤鄢国王子,为什么要抢掠自己的使者?”
“我听说,山羽国君私下赠给我父王的东西,对我的修为增长极有好处。”伏山越笑道,“父王不可能给我,所以我自己来取。”
贺灵川表示同情:“听起来,你和父亲关系不太好。”
“还行吧。”伏山越笑容不变,“他也就是恨不得我死而已。”
“父慈子孝啊。”贺灵川感叹一句,“那是为何?”
“这是我的家事,不便分享。”伏山越下巴朝他一扬,“我回答的问题已经够多,轮到你了。”
“你那木瓶里装的不是龙髓,而是一种毒液。”贺灵川把五斗柜上的油灯拨亮,“我见过它打到人身上的效果,中者无治。”
“毒?”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伏山越反倒有两分失望,“我不畏毒。”
魃这种生物,天生就是百毒不侵。
“这不是人间的毒物,而是神子所产。”贺灵川问他,“你可知道津渡母?”
他在风魔山闻到瓶中香气,就分辨出来了:钟胜光倚重的谋士温道伦之子温荇,被津渡母第九子打伤后,伤口就散发这种独特的甜香。
所以瓶里是什么,还用细说吗?
伏山越茫然摇头:“那是什么东西?”
“不是东西,是神明。”贺灵川一摊手,“需要一个活体做试验。”
伏山越指着边上的手下伏冀道:“你看这个怎么样?”
贺灵川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原来这厮留下伏冀一命,就是打算将他当试验品。
伏山越随手取一枚银针蘸了点瓶中液,针尖银亮如旧,并没有变黑。
他就拿这针头刺了伏冀一下,后者仍在昏迷,并没有反应。
伏山越显然是耐性不太好,干脆又连刺数下,分别在脖颈、大腿、腹部等地。
又过数十息,贺灵川忽然道:“起变化了。”
伏山越摸出一把匕首,在针刺的地方刮了刮,触感僵硬,或者说坚硬,柔软的皮肤已经变成了另一种东西。
唔,真是木头?
他再检查几个针口,发现各处均出现了木化的迹象,并且向着全身扩散。
伏冀也在异样中醒了过来,大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伏山越晃了晃手中木瓶:“你替我试用了。”
伏冀挣扎着趴地:“少主饶命!”
“是谁传递假情报,说山羽国送来的礼物是龙髓?”
伏冀呐呐不成声。
伏山越喃喃道:“我待你们不薄,为何要背叛我呢?”
伏冀拼命求饶,这时他的手脚已经动弹不得,而伏山越不为所动。
直到伏冀完完全全变成了一座木雕,他才拍拍伏冀肩膀:“这种毒,没有解药。”
并且随着血液流动速度加快,生效也更快。
现在任谁站在伏冀面前,也只会觉得匠人手巧,雕得栩栩如生,连面部的痛苦表情都这么真挚。
伏山越看得暗暗心惊。
贺灵川问他:“你觉得,自己喝下这东西能够幸免?”
魃身能抵抗剧毒,却未必能抵御木化之效。他的脸色不好看:“我也用鼠兔做过试验,但当时是让它们口服。”
“蛇毒遇血发作,但吃下去反而没甚大碍。你让鼠兔吞服,或许效力不会那么快发作。”贺灵川提醒他,“再说,你确定做试验的鼠兔没被人调包过?”
伏山越说不出那个“没”字。
他想了想,又问:“津渡母到底算什么神明?”
贺灵川遂给他科普津渡母及幼崽的特性。
伏山越听完也不吱声,好半天才长长吁出一口气:“原来是这么回事!”
“山羽国君为什么送这种东西给你父亲?”贺灵川问他,“或者这玩意儿在路上被调了包?我听说山羽国使者在路上遭贼了,花了两天时间追回失物。”
“我不清楚。”伏山越摇头,“但我会弄清的。”
他又道:“眼下山羽国的官军被反叛的新军打得节节败退,需要赤鄢国的助力。”他看过那封信,据信所述,除了这件龙髓之外,山羽国君还给他父王开了一张礼单出来。
贺灵川好奇:“赤鄢国可以出兵帮忙吗?”
“当然不可以,这属于山羽国内政。其他妖王只能隔山观虎斗,不能直接下场。否则灵虚城和其他妖国必加严惩!”
贺灵川倒是留意到“直接”这两个字:“那就是可以间接帮忙喽?”
什么规则都有漏洞可以钻,贝迦也不可能例外。
“钱、粮、物,都可以借着通商等各种名义往友国战场上输送,只要策划得好,还能派少数强手前去支援。对于这些,灵虚城可不好管,有时也会睁一眼闭一眼。”伏山越耸了耸肩,“无论最后谁打赢,只要向灵虚城称臣纳贡,得到神明认可,就能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