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青姑根本没有受伤。
至于淌下来的鲜血,是贺灵川先在青姑脐内藏了一个小小血囊,动手时先扎破血囊,自然有了活灵活现的视觉效果。
其实贺灵川扎完刀以后,就让人把青姑推出去。
只是万嵩伤痛难忍,头脑不像往常清醒,没发现这个破绽。
羚将军看到那个血囊,再琢磨一下也知道怎么回事,不由得嘀咕:“真扎一刀有甚关系?何必费这么大劲。”
贺灵川笑笑不解释,在青姑身边放了一锭银子,算是协助调查的费用,而后对大夫道:“行了,唤醒她以后就放走吧。”
羚将军在本地称王称霸惯了,怎么会在意一个平民的性命?大家立场出身不同,有些话题就无需讨论。
离开医馆时,天色已经大亮。
贺灵川就对羚将军道:“杀害钻风兽的凶手已死,这个结果羚将军可满意?”
羚将军点头:“有劳你了!”
“将军可打算启程东去?时限快到了。”
羚将军微愕,看他一眼,又想了想道:“你小子,有话就直说,是不是不想再查下去了?”
他对贺灵川的称呼已经变了,两天前还尊称特使。
这并非不敬,而是距离拉近。
“你二位都听说过不老药吧?”方才贺灵川也观察焦玉和羚将军,这两头妖怪虽然面部表情不如人类灵活,但万嵩说出“不老药”三个字时,猛虎的尾巴尖翘了翘,而老羊则晃了两下脑袋。
两妖都沉默一下,才点头:“知道。”
羚将军更是道:“赤鄢国也有人服用。”
“案子到这里就不简单了。”贺灵川问羚将军,“你还想往下……不对,是往上追究么?”
羚将军少见地犹豫一下,而后道:“我是该东去了,但杀害我族人的主谋还未落网。白沙矍就在赤鄢境内,至少要把麦先生和上级都抓住!”
贺灵川看向焦玉,猛虎舔了舔爪子:“在赤鄢境内,我们就有权抓捕。”
这是要追查下去的意思,也符合赤鄢国未来主人的性情。贺灵川叹了口气,伏山越的报酬可真不好拿。
羚将军仰天长叹:
“到底让那头蜗蟾跑了!否则找到它也就找到了麦先生。”
此时官差徐大有迎面奔来,满面笑容:“特使大人,万贤能和莱温都已经收归乡牢,县令大人想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
贺灵川摆了摆手:“没事了。两个嫌犯都是重要人证,请县里派人押解去都城。”
徐大有应声而去。
贺灵川安抚老羊:“说不定麦先生也在白沙矍。”
他追见麦先生的愿望,不比羚将军弱。
羚将军遗憾道:“可惜我得离开了,不能再陪你们去追凶。”
贺灵川笑道:“将军且待佳音。”
羚将军转头,不知从哪里叼出一枚铃铛给他:“这是钻风铃,给你那头岩羊戴上吧。我看它速度很快,但是攻击太弱。这枚铃铛能令它在十二息内化身一头钻风兽,拥有我族的力量和三连击。当然铃铛要补充一天的风能才可生效,并且只能给羊妖使用。”
贺灵川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大大方方笑纳,一转头就给岩羊系上。
“我赶不去白沙矍,但在那里有个多年故交。他在赤鄢国和灵虚城都当过官儿,去年冬天致仕,在白沙矍当地德高望重、人脉也在,或可作为你的助力。”羚将军顿了一顿又道,“他这人外表有些油腻,呸,是油滑,但其实还有两分骨气,大事上可以信任,否则我哪里会跟他做这么久的朋友?”
它又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粉红宝石,交给贺灵川:
“这家伙喜爱奇石,我答应过要送他一枚粉黛石。这个就当作我的信物和见面礼。”
贺灵川收下,记好。
“后会有期,再找你喝酒。”羚将军就此道别,带着侍卫们向东进发。
过去的这一天分外漫长,连猛虎都呼出一口气,问贺灵川:“现在去哪?”
贺灵川却看着羚将军的背影出神,没有回话,直到猛虎多问一遍,才收回目光。
方才他问羚将军的话,其实也在问自己。
信差失踪案从一开始就不简单,查到现在,他能隐约感觉到前方阻力越来越大。
奇怪的蜗蟾、行踪飘忽的麦学文、敢在妖国猎妖的幕后人,还有态度异常坚决、要求一查到底的赤鄢国君……
这件事是不是才露出冰山一角?
贺灵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抓到一个万嵩也算对伏山越有交代。
连老羊都跑了。
但他现在中途退出,就看不见水下的景象了。
说好的到中流击水呢?如果他只迈出这一小步就畏缩不前,那么有朝一日贝迦妖国发现大方壶的秘密,他能不能经得起狂风暴雨的洗礼?
他修习的刀法,是浪斩。
是刀法,也是心法。
若没有深入敌后、逐波排浪的勇气,日后又怎能遇强则强、凌云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