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一步跃进窖里,嫌犯吴楷正趴在地上,侍卫试图扶住他,但他的腰根本直不起来。
吴楷大口吐血,血居然是淡黄色的。
“解枷!”贺灵川一声令下,侍卫就去解嫌犯身上的符文枷锁。
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着急,他几下居然没解开。
贺灵川一把推开他,手起刀落,“乓”一声劈开了枷锁。
符文枷锁掉落,吴楷便能运用真力,身上的阵法刺青立刻亮起。他踉跄奔向角落,抓起众多护身符戴好。
贺灵川也不拦着。这处地窖是重兵把守,吴楷就是再强几倍也逃不出去。
戴上护符后,吴楷好像能呼吸了,大口大口喘气。
方才内脏如绞,连咽喉都像被紧紧扼住,呼吸不得。
众人早就如临大敌,他刚有状况,守在这里的侍卫就想向上禀报。但贺灵川其实对谁也不放心,在屋梁上悄悄放置了眼珠蜘蛛。
毕竟这个犯人太重要了。
方才他比侍卫更早发现,吴楷抖了两下,突然发病。
伏山越的咒师也赶到了,伸手掰开吴楷眼睛照了照,见眼白下仿佛有许多细虫蠕动。
“咒术!是岑泊清对你下手了。”贺灵川掏出镜子对准吴楷,让他自己看病情,“立刻招供,我们能救你一命。”
他最近进入盘龙城,看见问仙堂告示牌上的讲座,有好几讲都与咒术有关。盘龙城与外敌的斗争是方方面面,贝迦甚至对赤帕高原动用过生物战,那么咒术、禁术有什么奇怪?
所以在这方面也积累不少经验。
贺灵川赶紧去听,获益匪浅。
去文宣阁借书时,摆在书架最明显位置的,也是防御咒术的书籍。
怎么施法怎么害人,没说;但怎么预防、怎么应对,倒是一套一套地。
现在他已经知道,这是盘龙城为自己大开方便之门,也就一头扎进去研究。
至今不说小成,至少是入门了,不再对咒术一无所知。
吴楷抬头,见自己印堂一片死黑,牙缝间不受控制地流出淡黄色涎水。
岑泊清真是毫无定力,轻易就中了太子的离间计!
这下子两人都得死。
吴楷气到闭眼,呼哧个不停:“我若交代,最后也是、也是死!”
这是他被捕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但你孙子能活,太子向你保证。”贺灵川看了咒师一眼,见后者点头,于是飞快道,“你一直拖延时间,无非以为大司农能派人过来转圜,你和岑泊清都能保全。实则是妖帝钦派的都云使今天就到了,天神要严查不老药,你全家粉身碎骨也接不住神明的雷霆之怒!”
吴楷抬头,死死盯住他。
“他就在这家客栈大堂里,几息后就会赶到。”贺灵川伸手一指地窖上方,“你现在点头,他就不会知道你孙子也在我们手里;但是一旦都云使到,你还没同意的话,我开出来的条件就不作数了。你久住灵虚城,天神使者有什么手段你最清楚。他一来,你全家都得死!并且你孙子一定会死在你前头。”
反正吴楷作为猎妖取珠的负责人,这条命最后肯定是保不住了。
死一个,还是死全家,他现在就得做出选择。
“就算我们这回能救你,岑泊清施咒失败,他以后还会再试,总有一次能成功。”贺灵川也道,“他如此对你,你可想好了,真要用全家性命保他?”
吴楷浑身颤抖,颈间两块护身玉佩忽然断了,辟邪符则无火自燃,瞬间烧没。
他又哇啦哇啦开始呕吐。
这次吐出来的涎水黄黄绿绿,里面居然还掺杂许多灰褐色的鸟毛。
仿佛比先前吐血还严重,他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抖搐,像得了羊癫疯,眼睛也往上翻白。
“先伤肝再伤胆,下两次就是肺和心。”那咒师取出几支桃木钉,分别刺入吴楷的玉堂穴和玉枕穴,“这取自三百年桃树的枝条,向东而生,阳气最重,但现在也只能稍作缓解。这种催命咒一般是五道,一道比一道厉害,如果你能熬过前四道——普通人根本熬不过——第五道就是直接入脑。”
这几支桃木钉还是伏山越所赐。
那厮外表与常人无异,总让人忽略这家伙的本体是魃,对于阴祟鬼魅之道,本来就懂得比普通修行者更多。
贺灵川同时道:“岑泊清着急取你性命,这催命符比一般的更猛恶,后面三道咒会又快又急,让你知道前两道不过是开胃菜。我们不施救,你挺不过十息。”
吴楷脸色也在慢慢变绿。
那姓程的咒师先前在贺骁手里遇挫,还遭反噬吐血,吴楷本以为这人牛皮吹太大,本身没多了不起。结果现在自己亲身一试——
那功力非同小可,实在又狠又毒,顶不住啊。
就在这时,鲁都统的声音在地窖口响起,格外洪亮:“太子,白都使到——”
都云使来了!
吴楷心中一紧,贺灵川也揪住他的衣领:“最后的机会,快!”
时间紧迫,吴楷这样谨慎的人都感觉到一阵晕眩,心乱如麻。
他咬了咬牙,终于忍着剧痛对贺灵川道:“我说,我招供!你要保我孙子无恙!”